琴曲仍旧不停地回响,她坐起身来,窗口有帘,听风而移,她隐约可以看见抚琴人,原来是他。快乐,痛苦,却都被他弹奏得好犹豫。
指缝里又留恋了多少岁月?光阴中又擦肩了几多路人?流年倚在床头,突然很想问他,他的故事。
琴声止歇,她看他从门前经过,隔帘她轻声说:“对不起,误会了阁下是魔人。”
“无妨。”他听见,隔帘回应,“姑娘白天并没有清醒。”
“不,我并不是因为受伤才不清醒,而是从来便不清醒。这人世间有许多事情,若不远避,终将令自己深陷,无法自拔……”孟流年黯然。
“是啊,世间事,越往内看,越看不清楚,越靠近,越会迷路。”船王一笑,“不如从外面看。”
“阁下适才一曲不同凡响,是否因为断了一根弦?”流年若有所悟。
船王一惊:“姑娘何出此言?”
“因为有些曲调,不愿出现乐中。不出现也好,反而动听”。流年忽然懂了,那自己就继续去坚持正义,只是不要去代表就好了,边缘人照样可以实现惩恶扬善的理想。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船王一笑,前日被林阡听到弦断,却由流年听出弦断,一为“听到”,被人发现心事,一为“听出”,被人察觉心弦,毕竟不一样。也许,正因为林阡与他不同道,而孟流年和他是同一类人,都已倦怠一切是非,无论是因为看清或是看不清,他和她,都属于江湖,却都在最边缘。
“以前我住在海外一段时间,岛上的风很傲骨,吹起来像在吟唱,光线从海风里透过来,那种感觉和曲调一起印刻在心里,总是很深刻。岛里面的人喜欢衔叶而歌,所以,我才有些‘知音’吧。”孟流年回忆起苍梧山点点滴滴,本以为那里是最好的远避尘世之处。
“难怪姑娘身上有超然之气。”船王也没有想到,会在第一天夜里就可以如此长谈,到此时此刻,白天那误会,早已烟消云散。天命真是很奇妙,若非琴弦断,岂有天作合。
船王是算局之人,向来不算自己的命运,却万万没有想到,此番在计算大局之际,会突然算知自己有一场姻缘造访,可能是因为这姻缘系着大局?然而,终究还是因为涉及自身而算得不太准,所以也不能与孟流年多陈述,一切只能够顺其自然。
而如今黔州的大局势,船王洞悉以后却不想告诉林阡,怕林阡知道了傲慢轻敌——因为形势太有利,庆元四年九月,必定是抗金联盟又一个最好的时候。天下势,一局定。
过去的这一整个八月都风平浪静,抗金联盟是该再一次厉兵秣马,拭刃备战,厚积薄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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