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之后是家宴，外人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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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正坤被送出来的时候，正碰上董纪安送良叔上车，手上包着几层纱布，果然是割重了。
“多谢良叔，”董纪安难得放低姿态，“没有良叔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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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当了董先生了，”陈正坤的爸爸笑，“老董知道你这样出息，一定高兴。”
董纪安又像模像样地表了几下决心，陈正坤看不过去了，上前拍他肩膀：“把我老子还我。”
“疼死我了。”董纪安低声抱怨，又很快恢复了董先生的样子，“良叔、坤哥慢走，新年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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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先生也是，新春大吉。”陈正坤给他拱手，“别装了啊，拜拜。”
陈正坤甩上车门，看见董纪安偷偷给他比中指。他心情极好，回头问他爸爸：“等我做仪式那天，你是不是也穿这么帅？”
“什么仪式？”良叔斜了他一眼。
“就……”陈正坤模仿了一下刀划手掌，冒出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可能他爸爸从没想过为他举行这个仪式。
“你说了算。”良叔收回目光，双手交叉叠放在腿上。
董纪安带给他的震动渐渐消退，陈正坤发现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
“我一会儿飞首都。”陈正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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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爸爸点了点头，“不急着回来，最好能和他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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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纪鹏——凌晨联系过他之后，一直没有露面的纪鹏。
纪鹏给陈正坤的活都很散，这段时间的任务更是小得不值一提：盯两个小天才。那俩小孩学习特别好，前一阵子好像一起考上了个什么学校，直接被选拔走了。他给纪鹏回了信，纪鹏那边回复“知道了”。陈正坤不知道他知道什么了，反正陈正坤什么都不知道。
“全听他的，明年有一半的兄弟要去种地。”陈正坤随口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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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地哪里不好？”他爸爸说，“你少想东想西，听指挥。”
陈正坤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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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他爸爸真是没什么可聊。像被基因硬生生绑在一起的两块同性磁铁，只怕多说一句，就要挣脱血缘的束缚，各奔东西。陈正坤觉得这种状态很正常：就像泰戈尔那样的诗人，也只诉说了母爱，没提过他父亲。
良叔闭目养神，陈正坤也有正当理由玩手机。两个人同路了十几分钟，陈正坤下车准备去机场。停车的时候，他爸爸睁开眼睛看了看他，丝毫不掩饰困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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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正坤转性了，他不生气了，十分恭敬和父亲道别：“我这次就带林正坤回来了。”
“记得联系他。”
还不到二十秒，陈正坤又转回来了，这次还捎带上了自己未出世的弟弟。陈正坤替他生气：到底是什么爸爸才这么不拿自己的骨肉当回事？
一直到他搭上提供汤圆的航班，在八点多抵达医院，陈正坤都在琢磨如何联合未出生的弟弟提升两人的地位。首都除夕的鞭炮声不连贯，但夜里本来安安静静的，突然冒一阵出来，反倒比炮火连天更吓人。烟花在背后炸开，陈正坤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了手里的蛋糕——郭宜佳点名和他爸爸要的小蛋糕，如果摔了，陈正坤可能要再飞回去一次。
陈正坤透过可视窗看了一眼奶油蛋糕，松了口气。
“坤哥过年好。”这会功夫，出来迎接他的小弟到了。
“行。”陈正坤从兜里拿出一份红包递给他，“新年快乐。”
“谢谢坤哥。”那人收好东西转头来接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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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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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正坤托着蛋糕慢慢向楼里走，一只耳朵听别人介绍郭宜佳的情况，另一只耳朵留神爆竹声。
“佳姐一直卧床，每天打针，按时吃东西。大夫一天来三次，目前都好。”
“她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林正坤说。
她为林正坤提供了庇护，陈正坤心存感激。他当然不会觉得她带着林正坤就是“妈妈”了，但也没有将她当成一个有暂时联系的“房东”。在陈正坤看来，郭宜佳帮助了他，现在算他的“朋友”了。
躺在床上输液的女人脸色苍白，见到陈正坤来了，直起后背要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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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躺好。”陈正坤把蛋糕安稳地放在她床头，“良叔让我带过来的。”
郭宜佳有点开心地看蛋糕，和陈正坤说话的时候仍旧唯唯诺诺：“坤哥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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