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姐姐,可别。”杜云珠明显慌了,追着要抢苏朝雨手里的香囊。
到此,沈桐茳心中所有的不确定,瞬间变为肯定。
这种彻底凉心的感觉,非旁人能体会。
作为最末流的宫人,一直觉的阴谋陷害只是主子们闲暇时的消遣,无论如何轮不到他身上,不想身边最亲近的人,却是她最要防着的人。
“闹够了没有?”沈桐茳忍无可忍,一声怒喝。
杜云珠本就理亏,见人真的恼了,哪敢再胡来,只得低声求饶。
“谁指使你的。”沈桐茳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料定杜云珠并非害她的主谋。
杜云珠犹豫着,不大敢说实话,只是依眼前的情形,怕是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去,思量许久,才说出裴映汝的名字。
“就凭那个仗势欺人的草包,也能想出这样阴毒的法子,你说,是不是你帮着算计的。”苏朝雨心里那个气,真恨不得冲上去把杜云珠撕烂。
“姐姐,我真是被逼的,我也不想。”
见杜云珠不肯吐真话,苏朝雨更加恼火,扯着她的衣襟就往外拽,说是这事一定要到尚宫大人跟前说个明白。
杜云珠心里有数,苏朝雨向来说到做到,并非吓她,赶紧往后拉扯,“桐茳姐姐,您救救我,这事绝对不能闹到尚宫大人跟前,否则我娘和我哥就死定了。”
裴映汝挑唆这是一定的,怎么又牵扯进杜云珠的娘亲和哥哥了。
“甭听她胡说,还有她哭的时候呢。”苏朝雨骂道,依旧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见告饶无门,杜云珠索性撒起泼来,一屁股拍在地下,死活不肯起来了。
就在这时,忽闻一阵叩门声,没等应门,雁飞就径自推门进来,“一排屋子,就数二位姑娘房里声儿响热闹。”
雁飞笑着,才看清屋里的情况,便再笑不出来,“怎,怎么,杜女史坐在地上做什么。”
“出去守着,别叫旁人靠近。”沈桐茳吩咐,并不愿与雁飞多解释。
雁飞是个极伶俐的人,也不愿掺合进眼前的是非中,赶紧点头,匆匆退身出去。
经雁飞这一搅和,苏朝雨也渐渐冷静下来,便松了手,等着看杜云珠还要怎么折腾。
事情僵持在这,总也不是办法,沈桐茳又发了话,“把你的苦衷都说出来,我或许会饶了你。”
比起苏朝雨的强硬做派,沈桐茳轻声细语的话显然更奏效,杜云珠鼻子一酸,眼泪一淌,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吐出来了。
说是她为贴补家用,在宫内私下售卖西域南疆的香膏粉盒,被裴映汝无意撞破,便以此作要挟,逼她加害沈桐茳,否则便要将这事告到上头去。
要知道,宫中售卖私货是大罪,一经查处,轻则撵出宫去,重则是要丢了性命的。
这也只是对一般宫人而言。
可杜云珠是女史,有出身有门第,即便被人告发,上头也多会大事化小,甚至不做理会。毕竟这样的事,宫里不少。且贩卖私货,与多数宫人而言也是互惠互利的好事,一般不会有人揭发。
这实在构不成杜云珠必须屈从于裴映汝的理由。
最要紧的是,杜云珠他爹身居从五品鸿胪寺少卿,这多少算的上一个肥差,府上怎会算计这点银钱,叫女儿在宫中以身犯险。
“还敢蒙我,真是死鸭子嘴硬。”依苏朝雨的脾气,真恨不得抽杜云珠几个大耳瓜子,却怕打在脸上太过显眼,只能作罢。
“姐姐,我说的真是实话。不瞒姐姐说,我之所以在宫里售卖私货,都是被我娘和我那不争气的胞兄逼的。”杜云珠说着,面露悲戚,“我娘原是大夫人的陪嫁丫环,后来被我爹收了房。我外祖父一家都是大夫人娘家的家人,出身卑微,也没个靠山。”
苏朝雨这话,无疑叫苏朝雨联系到自己的身世。
身在世家,同为庶出,命运总是出奇的相似。
苏朝雨一声轻叹,眼光骤然柔软下来。竟主动上前,将杜云珠从地上扶了起来。“你接着说。”
杜云珠勉强站稳,才说,“我娘育有三个孩子,除我之外,姐姐远嫁,还有个胞兄长我一岁。”一说到胞兄,杜云珠猛的蹙紧眉头,那憎恨的神色,多少有些渗人,“我娘满以为我胞兄长成之后,能是我娘俩的依靠,不想却是个不成器的,学问不通也就罢了,还好赌成性,我娘积攒多年的体己钱,这两年间全被兄长败光。这还不止,仍欠着不少外债。为替兄长还债,我只能——”杜云珠说着又要哭。
也是个可怜人。
听到这里,沈桐茳的心也就软了。
杜云珠见似有转机,哽咽几声,“桐茳姐姐,我不怕被送去慎行司治罪,只怕我爹得悉此事,觉的有辱门楣。若将我娘与我兄长撵出去,他们就都没活路了。”
心疼母亲的情不会有假。这点沈桐茳还看的出来。杜云珠确有她的苦衷。
沈桐茳忍不住抛给自己一个虐心的考题,若是母亲和挚友同时掉水里,只能活一个,那么她会选谁。
对多数人而言,答案很明显。
若在寻常,她会对这样脑残的问题一笑了之。只是眼下,她作为被杜云珠舍弃的那个人,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她也没什么好怨恨的。索性她也没事,何苦将杜云珠娘三个往绝路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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