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林雨辰，一脸戏谑“说得出来吗？说不出来吧？”
僧照略显无奈。
而林雨辰呢，却又冷冷一笑“我知道你们心之所想，觉得我在强词夺理，胡搅蛮缠是不是？觉得我的话很幼稚，不登大雅之堂是不是？”
“这……”林雨辰这么问，僧照自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您是高僧，得道高僧！”又听林雨辰道“这点儿真话还不敢讲吗？”
“阿弥陀佛！”僧照行礼道“林公子心思敏捷，着实是我等所不能及，但所言确有牵强之处，有为辩而辩之嫌，当然，却不能完全说是胡搅蛮缠，强词夺理。”
林雨辰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我刚才所言的确这般，但是你们呢？你们平日里难道就没有牵强之处，没有为辩而辩之嫌？”
“这……”众人议论纷纷。
“僧照法师，您真的就那么排斥您师弟的观点？”未几，又听林雨辰道“僧慧法师，您就那么不屑您师兄的言论？你们敢说，你们为了辩倒对方的一言一语，难道都出于本心？还有，你们将这‘渐悟’和‘顿悟’分得越来越清楚之后，对于自己的佛理难道没有伤害？削足适履、杀头便冠的事情你们干过了多少？”
“阿弥陀佛！”众僧行礼道，一脸羞愧。
“从我刚才所言，你们应该也能听得出来，‘渐’和‘顿’是分不开也分不清楚的。本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本就是相辅相成，相依相拥。慧能禅师对师兄神秀禅师一直很敬重，而神秀禅师对师弟慧能禅师也评价颇高，无数史料皆有记载，想比不用我多说吧。慧能禅师与神秀禅师本是个‘花开两朵’的事情，却被你们给演变成了‘势不两立’。您诸位都是得道高僧，我来时你们那面目可憎的模样，真的是你们心中之愿吗？”
“阿弥陀佛！”众僧再次行礼道，无不唏嘘。
而林雨辰呢，却是沉默片刻继续道“说来，一提起慧能和神秀，‘渐顿之争’，我就总是会想起老子和孔子，以及‘儒道之争’。孔子曾求学于老聃，我也不见他们二人打得头破血流。相反，老子对孔子是提点颇多；而孔子对老子呢，亦评价极高，称其曰‘其犹龙耶’。可是后世呢？近乎你死我活。而且为了争而争，为了辩而辩，让自己的学说是越来越狭隘，越来越淡薄，也越来越不近人情。一个变得虚无缥缈，一个变得拘谨刻薄，现在的道家真的是老庄之道吗？现在的儒家又真的孔孟之说是吗？他们争的也真的是学术吗？还是说，是正统地位，是权力，是金钱，还是心魔？”
“阿弥陀佛！”僧照道“林公子所言极是！”
“其实有些时候，太在意比不在意更容易毁掉一下东西。”林雨辰就这么自顾自地说道“而且，无论顿悟，还是渐悟，重点在‘悟’。”又听林雨辰道“只要是悟出来了，你管他是‘顿’还是‘渐’呢？世人百态，其心其性皆是不同，这慧根亦是不同，有人可能是十年苦禅中的日积月累，有人可能是机缘巧合下的灵光一现，有人可能是大起大落后的大彻大悟，有人可能是放下屠刀后的立地成佛！像慧能禅师那样有慧根又有佛缘的人，禅悟了之后难道我们还硬拉着其打坐悟禅走一遍过程嘛，而至于那些资质愚钝的人，学个几辈子可能不会大彻大悟，或者说，有些不过是香客，让他多读读佛经非免也不是件好事。这样日积月累后，说不定就有了意外收获，成了一代高僧。孔老夫子因材施教，方得了七十二贤人。你们敢说，你们这般行为没有误人子弟过吗？”
“林公子教训得是。”僧照道。
“确实。”僧慧道。
“当年神秀禅师的那句偈语是？”林雨辰忽然问道。
“哦。”僧慧连忙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林雨辰点了点头“那慧能禅师的呢？”又看向了僧慧。
僧慧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菩提树？明镜台？无一物？惹尘埃？”林雨辰一边碎碎念，一边双眉微蹙，若有所思，片刻“我这儿倒也有一个句偈语。”说着便就提剑，直接在一旁的墙壁上写道：
“菩提是树亦非树，明镜似台亦非台。
缘起尘埃安非物，缘落万物皆尘埃。”
偈语一出，众僧无不惊讶，纷纷赞誉。
可是林雨辰呢，莫名其妙，却是莫名其妙一阵恼怒，一声长叹，道“哎！真是吃饱了撑着了！我还跑这儿来劝架来了？你们还打不打了，要是打得话跟我练练手。”
“不打了，不打了。”众人连连道。
“那也好。我还有件正事儿要跟两位大师谈谈。”说着便看了看僧照和僧慧二人“事关重大，借一步说话。”
“啊？”林雨辰这“想一出，是一出”着实让僧照和僧慧二人有些意外，不过四目相对，片刻迟疑后，还是连忙扬手将林雨辰往内院引。
不过还未开口，林雨辰便就一个转身，几个箭步原飞回了房顶，与蔺雪说了几句，这才又回到了僧照和僧慧的身旁。
而后便是一路曲曲折折，弯弯绕绕终于是来到了僧照所住的院落中。
“阿弥陀佛！”刚到屋中，坐下没多久，僧照便就开了口“今日多谢林公子点醒，不然我等就酿成了大祸……”
“这就不用说了。”未等僧照说完，便听林雨辰道“我实在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跟你们客套，跟你们废话，谅解一下。这里安全？”
“安全。”僧照道。
“机密？不怕隔墙有耳吧？”
“啊？”僧照有些意外“不怕，但不知林公子所言之事……”
“不怕就好，我倒不惧，就怕给你们惹来杀身之祸。就在这说？”
僧照和僧慧再次面面相觑，不过片刻后，还是相继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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