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僧照许久都没开口，一旁的僧慧终于是忍不住了，答道“理应以理服人，以德服人，互相借鉴，互相反思，毕竟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日月尚有缺，天地尚有不足，圣人佛祖尚有未见之处，那就更别说教派，也更别说是我们这些俗人……”话未说完，亦是一愣，看了看林雨辰，又转眼看了看一旁的僧照和一众僧人，忽是一声叹息“哎！”
“为何叹气？”林雨辰问道。
僧照和僧慧二人尽皆摆了摆头。
“我原以为你们不明白。”又听林雨辰道“以为你们的‘高僧’不过是欺世盗名而已，没成想啊，你们却明白得很，比任何人都明白！的确啊，这世上之事，说起别人来，都便宜得很，清楚得很，可是临到了自己身上……有几个能真的说做到公平公正？”
“阿弥陀佛。”僧照、僧慧二人稽首行礼。而众僧呢，亦是尽皆行礼。
再说林雨辰，看着众人，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虽然后来是拜了紫阳真人为师。但毕竟是剑门中人，若按我天祖得义公和宝刹智顗大师的缘分来算，二位高僧，我还应称一声师叔祖。”
“不敢，不敢。”僧照道“若是按照东林和楼观的辈分来算，我们得称您一声师叔。”
林雨辰摆了摆手“我辈分低，年纪小，学识浅薄，见识更是浅薄，诸位大师的事情，我本不该在这儿多言，但是世人皆知我素来不知天高地厚，既然赶上了，有些话，不说憋着心里难受。”
“林公子过谦了。”僧照道“公子才学，世人皆知，刚才一席话，更是让我等茅塞顿开，公子若有言，吾等必定洗耳恭听。”
“不过是些鄙陋之语，我且说说，你们且听听。”说着又看向了那僧照“您主张的是渐悟？”
“对！”僧照道“我们净土宗因慧远法师结莲社念佛故又称莲宗，要义就在于念佛接引，讲求循序渐进……”
“没让你说话就不要说！”却说那僧照话未说完，僧慧便已然按耐不住，不过，正要开口，林雨辰便是一声厉喝“我没工夫跟你们打嘴仗，话说完了，我就走！”说着就这么看着僧慧“你是顿悟？”
“对！”僧慧点了点头“做学问当海纳百川，与时俱进，不可夜郎自大，固步自封，佛学亦当如此。师兄的那套观念早就落伍了！”
林雨辰点了点头“你的就没落伍？”
“这……”
“禅宗的渐顿之争应该是一百多年的事情了吧。”林雨辰道“您现在才捡起来。”
“这……”
“六祖慧能自幼父母双方，靠卖柴为生。”又听林雨辰道“在路上听人吟诵了几句金刚经才与佛结缘，后到五祖弘忍座下，当了个舂米僧。多年后，五祖因慧能的一句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故而便将衣钵传给了他。我说得可有错？”
“没有。”僧慧道“的确如此。”
“那我就有一个疑问了。若说顿悟？慧能禅师是什么时候顿悟的呢？”
“啊？”僧慧一愣“这，这贫僧确实不知。”
“这不对啊！”林雨辰道“顿悟顿悟那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故而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啊。你怎么不知道呢？”
“这……”
“我觉得，应是慧能禅师看到神秀禅师那句偈语的时候，忽然茅塞顿开，悟出了佛学真谛。您觉得呢？”
“这……倒也是！”僧慧道。
“是吧？”林雨辰似笑非笑。
僧慧点了点头。
“那就有个疑问了。”又听林雨辰道“即便是六祖慧能，其也是在弘忍禅师座下数年之后，才有的这茅塞顿开的，他亦是因为这多年的修习，循序渐进，慢慢领悟，所以才有了最后的‘悟’是吗？”
“啊？”僧慧一愣。
“压死骆驼的到底是最后一根稻草呢，还是说其背上的所有稻草？”
“这……”
“或者说。”但林雨辰却是完全没有给僧慧说话的机会，再次琢磨道“其实他是在听到那金刚经时，或者之前便已然参透佛法了？会不会是这样？”看着僧慧。
“兴许是吧。”僧慧道。
“哦。”林雨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他完全没有读过经文，甚至连字都不识就能参透佛法。换言之，参悟和后天的修为完全没有关系，全靠运气？亦或者，有人生来就是佛，有人生来就是魔，改变不了，对吗？”
僧慧完全愣住，站在原地“那自是不是！”
“所以你的顿悟根本就站不住脚。”林雨辰道，说着又看向了僧照“僧照大师，您说我说的对吗？”
“阿弥陀佛！”僧照行礼道“林公子所言确实，参悟理应以修行为上。不断琢磨，不断领悟，一步一个脚印，方可领悟佛学真谛。”
“完全正确。”林雨辰附和道“贪多务得，一口吃不了一个大胖子，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佛经要一天一天的参悟，我说得对不对。”
“阿弥陀佛。”僧照兴奋不已“的确。”
“那我也有个疑问啊。”就在这时，又听林雨辰道“我要是最大，两口饭一口吃可不可以？”
“嗯？”僧照亦是一愣。
“我要是聪明的话，别人两天的东西我一天领悟了有没有这个可能？甚至于别人一百天，一千天，一万天的东西我一天领悟了可不可能？”
“这……”
“我只问你有没有这个可能。”
“有是有的，但是……”
“没有但是！”亦是不给僧照说话的机会“一年有三百多天，一人一辈子我们就算六十年不短吧，一共三千六百多天……您刚才说有的人一万天，也就是几辈子才能悟出来的东西，有的人一天就悟出来了。那你说这一天悟出来的这个人，他到底算是顿悟呢，还是渐悟呢？”
“这，这……”僧照完全被林雨辰给绕晕了，明知被林雨辰给带到坑里了，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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