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大娘子这才反应过来,谢道:“多谢您提点。”
一时到了寿春宫,沈令嘉与兰贞风正在正堂上逗弄孩子,见兰大娘子过来要拜,忙叫人扶起来:“亲家嫂子不要这样多礼。”
兰大娘子也寒暄几句废话,见外人都下去了,殿内只留下心腹,方低声道:“昨天会同馆那边出来了几个乔装的东夷人,往梁王府去了。”
沈令嘉自己就是南方人,深知东南沿海水路有多么发达,只要是沿海的省,要与海船往来都很容易,何况富春县上属的杭州府守着一个入海口?那是天下闻名的大江入海处!东夷人莫非与梁王勾结?这之中又有富春郁家什么关系?
兰大娘子道:“不光咱们盯着呢,还有别人也在盯着,底下孩儿们却胆怯,不敢多跟,绕圈子躲回来了。”
沈令嘉安慰道:“这是应当的事,你们家的养子也未必能跟人家家的世仆比,还是不要冲撞了人家,能回来就不错了。”
兰贞风道:“一会儿我与嫂子收拾些药材带回去,充充门面。”今日本不是命妇入宫的正日子,兰大娘子是托词兰太夫人身体不好进宫报忧的,她老人家年七十余,病痛是很正常的事,宫门司马很容易就放行了。
兰大娘子笑道:“老太太身子骨结实着哩,娘娘休怕。”
兰贞风一笑。
一时仓库处收拾了沈、兰二人赏的东西,叫了个小内监赶车,给兰大娘子送回去。兰大娘子走了,九娘正好前后脚回来:“那是兰家的大嫂?出什么事了?”
沈令嘉与她说了一回东夷与梁王勾结之事,道:“可恨京卫指挥使带的那群人跟瞎了一样,不知道重点巡查会同馆附近?连侍卫亲军都没发现,建宁郡王和东昌郡王也不如从前了,就该把茅南星调回来重掌殿前司。”
九娘道:“殿前司进了寿州吕家的口,不会再吐出来了。”吕文则虽然不想用那群跟她不对付的娘家人,到底还是需要自己的嫡系,因此把族中几个不远的亲戚,择了与她一心之人调过来了,以“皇太后大功、小功、缌麻亲”的名义各自封了虚衔,很快将殿前司给了这帮人掌握。
兰贞风安慰道:“到底是皇太后之亲,较外人也还可靠。况且殿前司底下能人不少,吕家那几个不至于弄得坏了事。”
沈令嘉嘲笑道:“坏不了事,也成不了事。旁的不会,三衙的首领官闲着没事亲近亲近,通力合作,在各国使臣驻京的这段日子里多加巡逻不会吗?无非是吕家那几个人纯靠裙带上来的,那两个郡王瞧他们不起,根本不和他们通气罢了。”建宁、东昌二郡王都是皇亲,又各有战功,也颇读过几本兵书,有自傲的资本;吕家那几个人却是标准的文士,一直以科举为己任的,结果科举没考上,迫不得已要从戎,还是靠的裙带关系,就难怪别人不愿意跟他们一处了。更兼他们的前任,殿前司上一位指挥使是个战功累累的隐形驸马,一对比,简直就是两路人,由不得二郡王不对诸吕更反感。
果然,下一回大朝会的时候就有几个被“重点关照”的朝臣为东夷说话:“遭了灾,一时糊涂,上国当有气度,不如只诛首恶,其余都赦了罢。”
搞得许多朝臣都很反感:“杀一家非死罪三人,这已经是‘不道’了,板上钉钉的‘十恶’呀,还赦呢?十恶不赦呀!”这年头有些罪名是可以在大赦天下的时候顺手赦免的,有些则是遇赦不赦的,比如说谋反、大不敬、不孝之类的,共有十类,合起来就叫“十恶”。其中有一样“不道”,谓杀一家非死罪三人,支解人,造畜蛊毒、厌魅,概括来说就是杀人、肢解跟巫蛊,正是这一回东夷所为。
更有许多人用怀疑的眼神看为东夷说话的同僚:“收了贿赂还是小事,可别沾上了‘谋叛’的边。”“谋叛”,也是十恶之一,谓谋背国从伪,叛国投敌的就是这一条,从前的福建布政使因为投了倭人而被诛三族,正是犯的这一条。
梁王一系便不好多说了,梁王内心也很恼怒:“胆敢以交通海寇事要挟我?夷人可恨!”然而无论夷人手中有没有他勾连海寇的证据,他都得帮着夷人行事——要不然家里的钱就断了来路了呀。老王爷想而又想,出列道:“孝和献皇后祭日将到,先查着罢,却不宜流血。”先帝的亲生母后常太后正是四月里的祭日,按着规矩,一整月都不好杀人的。而等过了四月就进入了盛夏,开始农忙,小麦、水稻,还有丝路开之后流传进来的新式作物如滴露生、甘薯等,全都要收,农忙时候也是不杀人的,得等农闲了才好以斩除恶人来维持百姓的稳定。又有孝慈献皇后的祭日也在六月里,一拖二拖,拖他个大半年不成问题。
皇帝祖母的祭日,确实是个重要的问题,只得叫他糊弄过去了。梁王却被吕太后的眼神盯出来一头的汗:“不行,再这么下去怕要露马脚。”回府去大发雷霆:“告诉你们将军,反正语言不通,扯几个死囚来充数不行么?非逼着孤王给他们做牛做马!”
行是行,但是调动死囚来充作打劫外国的罪魁祸首,还要拿来糊弄宗主国,这件事在东夷国内并不是人人都赞同的,他们使回去的人正在拼命打通各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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