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啊, 不可能总是陪着你。”杰丝提议道，“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你可以试着自己组建一个。”
这倒是个好主意，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罗拉和杰丝凑在一起研究了半天,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完全找不到符合罗拉需要的组织。
“你的要求太多了，不能太好，不能太坏, 实力要强劲, 还要你看着顺眼。”杰丝面无表情, “还是放低要求吧。”
“其实我最想要的是那种不太管我, 又不需要我付出, 无条件从papa手中保护我的人……”罗拉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和杰丝一起陷入沉思。
杰丝首先开口：“我说……”
罗拉飞快地打断了她：“别说。”
“但你明明也知道……”
“我不知道。”
“拜托，”杰丝翻了个白眼，“向你的另一个父亲低头有那么难？我看你跟卢瑟过得也挺开心的啊。还是说——你担心他不接受你？”
“……这不是主要原因。”罗拉撇嘴, “我这么讨人喜欢，他又是个好人，就算是一开始不接受我, 迟早也会松口的。我只是……”
罗拉一时语噻。只是什么呢？除了之前和杰丝说过的那些原因以外, 似乎还有另一种情绪阻挠了他的行动，只是连罗拉自己也想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他感到一种陌生的酸楚涌上了心头，从诞生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复杂的心情。
对罗拉来说, 世上的一切都是很简单的, 就算是云本不简单的事情, 他也能用简单粗暴的手段处理好。
唯独和超人有关的事简单不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他不能再单纯地使用武力压制，最重要的是，他对超人……抱有奇怪的，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期待。这种期待和他对其他所有人的感觉都不同。目前他最亲密的只有两个人，莱克斯和杰丝。莱克斯的行事准则罗拉早就看透了，期待莱克斯做出些什么事不现实的，罗拉压根儿就没对莱克斯有过什么期待；至于杰丝？罗拉完全信任她，而当你信任某个人到了一定限度，就没什么期待不期待的了，她做出任何事，罗拉都有信心找到合适的理由。
只有超人是最特殊的。
超人是个陌生人，可拜他超级英雄和罗拉另一个父亲的双重身份所赐，超人也是罗拉最熟悉的陌生人。也许正是因为清楚自己在莱克斯手下的时候不能和对方多做接触，罗拉反而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对方的动向。
像是在期待一个永远不会给出回应的人。
……感觉太糟糕了。
杰丝端详着罗拉的表情，说：“只要一谈起他，你就变得好怪。”
罗拉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小小声：“你还不是每次说起蝙蝠就怪怪的。”
杰丝也不和罗拉计较，她想了想，提议道：“不然这样好了，我们先不表明身份在他身边晃悠几圈试试？”
“……”
“就这么说定了。”杰丝一锤定音。
*
游乐场里，人群熙熙攘攘，到处都是手拉着手的情侣和出来游玩的一家几口。
罗拉和坚实肩并着肩坐在长椅上，杰丝手里拿着汉堡和热狗大快朵颐，罗拉则握着热狗和冰淇淋，舔几下热狗就咬一大口冰淇淋，很快就把冰淇淋吃得干干净净。
早有预料的杰丝镇定地把身旁的那袋蛋糕推给了罗拉：“别再吃冰淇淋了，你已经吃了五个了。来点儿蛋糕？鲜奶油呢，还是凉的。”
罗拉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杰丝：“……我就算再吃五十个冰淇淋也不会感冒的。”
“我也没觉得你会感冒。”杰丝依然镇定，“但你吃得太多了，会引起注意的。对面咖啡馆里那对喝咖啡的情侣已经盯了我们半个小时了。”
“管他们去死。”
“别这样。”杰丝终于叹了口气，“不过我也没想到亲眼看见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对你的打击竟然这么大……”
罗拉呜咽了一声，委委屈屈地将头埋进杰丝的肩膀。
“因为我不会有啊。”他很小声地说，“你非要我说的话，我也不觉得有多重要……可是，我永远不会有了。”
杰丝摸着罗拉柔软的红发，有心想要安慰他，可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什么合适的话。
于是在一种莫名的心情里，她忽然生气起来：“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有就没有了！谁没有想要但是得不到的东西！我也有啊！”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其实她也是会在意的，在意她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在意她从来没有得到，未来也永远不会得到的来自父母的关爱。
只是她很长时间里都将这种想法隐藏起来了，这样的想法让她感到脆弱，而脆弱又让她羞耻。
她就是没办法像罗拉那样毫无负担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她憎恨表露自我，然而此刻，在罗拉惊异的眼神中，她更憎恨自己无法表露自我。
她张了张嘴：“……”
“你以前从来都不和我说这些诶。”罗拉举起手中的冰淇淋三两口吃了个精光，边舔手指边说，“不过我也不和你说，所以——随便啦。”
杰丝眼神奇妙地瞅着罗拉。
“嗯？”罗拉问。
发自内心的，杰丝说：“你真怪。”
罗拉说：“我感觉到了。”
他想了想，又说：“但是这又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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