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了周六,下午上完第二节课就放假了,刘学文收拾完书包,卷起米袋子走出了校门。
门口接学生的家长早已翘首以盼,公路上已是车水马龙,近处的是附近城里赶来的各式自行车。远一点的是一溜黑色普桑,对面则是喷着各单位名称的厂矿通勤大巴,其间还停着几辆拉矿石的卡车。
各厂矿都有自己的学校,从小学到高中,甚至技校都有。部分学生成绩好,或者是为了得到更好的学习环境和教学质量,就转学到一中来上学。周末由家长骑车或开车,或单位的专用大巴车接送。象刘学文这些农村孩子,小部分自己骑自行车,大部分则结伴步行半小时到县城的县运司,然后各自挤上到村里的班车回家。
周六,对于刘学文妈妈来说,是很纠结的一件事,一周了,盼着孩子们早点回家,给做上一顿好吃的补补,因为学校的饭菜油水少,也吃不太饱,但一想到礼拜天上学走时俩孩子除了拿大米,还要拿十几块钱,就有些犯愁了。
丈夫刘世清是个木匠,给人家修房造屋打棺材做家俱,一天才挣四块钱,而且不是天天都有活干,家里油盐酱醋、穿衣看病、学费、农业税水费电费哪样都得花钱,经常捉襟见肘,有时还得出去借。
刘学文的父亲上过两年小学,也算有点文化,母亲只上过两个月的扫盲夜校。从生产队大集体到大包干小包干,再到分田到户,祖祖辈辈在土里刨食,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仅能混个肚儿圆,大儿子考上县里的高中,自然是非常高兴,他们最终的希望,就是他能考上个好大学,跳出农门吃公家饭,给老姬家争光。二儿子姬学武,在乡办中学上初中,学习成绩差的一蹋糊涂,似乎不是块读书的料,父母对他也没抱什么希望。
刘世清的老家在山的那边,家中兄弟四人,他排行老四,山区地贫人稀,兄弟多了养活不了,而且家里穷找媳妇不容易,所以刘世清在二十四岁那年来到姬家做了上门女婿,当时商定婚后至少生育两个孩子,一个姓刘一个姓姬。
下午六点多,趁着没雨,一家四口去地里干活,八分地的苞谷杆还长在土里,得用镰刀砍倒,再打成捆扛出去,然后用架子车拉回家里用来烧火做饭。
趁着干活,母亲又开始对他俩进行现场说教:“当农民太苦了,看你俩干活又不行,所以还是要好好学习,以后能考上个大学,毕业安排工作,还可以住城里,每月领工资,要啥买啥,多好啊,再不用象我们一样起早贪黑面朝黄土背朝天。”母亲文化少,教育孩子也没什么方法,说话很直白,而且是反复唠叨,正处于青春期的孩子们对这些话早听腻了,嘴上不好回应,只好左耳进右耳出,听完也就忘了。
周日一早,兄弟俩被母亲从被窝里喊起来,父亲早已套上架子车,装上昨天下午妈妈刚收拾出来的五袋稻谷,边干活边自言自语:“俗话说云走南下一年,云走西放牛娃披蓑衣,看这云走的架势,雨肯定还要继续下,趁今天路稍干一点,正好你黑娃婊叔今儿上班,咱们赶紧交公粮去。”
吃完饭,带上干粮,一家人前面拉后面推,赶着架子车向粮站进发。一小时的路程,把大家累得气喘吁吁,到了一看,架子车已经排成一条龙,从粮站院子一直延伸到马路上。父亲守着车子排队,学文兄弟俩就到前面转转。
走到队伍的最前面,只见验粮的工作人员右手拿着一把一尺来长的空心铁锥样的工具,噗嗤一下扎进粮袋,晃两下拔出来,再倒过来,取样的谷子就从空心洞里滑入左手中,噗,吹口气,再捏几粒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咬几下,呸,吐掉,用手指扒拉两下手里的谷子。
“三等”
一听三等,那位农民有些不快:“怎么才三等啊!这么好的谷子”,心里不悦,但还得堆着笑脸凑过去:“今年雨多,谷子糟蹋大,抢收点粮食不容易,给个二等吧,我这谷子挺好的啊”,边说边从兜里掏出羊群,缕了缕皱巴巴的烟盒,从里面抠出一根烟递了上去。
“好啥好!你看你看,没晒干不说,谷子里还有土坷垃小石子!快抬过去过称,下一个”
说话间,嘴里的唾沫星子夹杂着碎谷渣子喷了出来,他瞟了一眼农民手中的烟,没接。
农民明显感觉到有一粒湿漉漉的东西飞到了自己的前额,他没好意思也顾不上当面擦拭,而是又上前了半步,继续递烟“给个二等吧,谷子挺干净的”。
“到底交不交!不交拉回去,下一个”这位工作人员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农民极不情愿地退了回去,一边擦脸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转身把谷子一袋一袋的放在称台上。
下一辆架子车推了上来,经检验为五等。
“咋五等呢?”农民显得很惊讶。
“你自己看,这杂质,看这灰尘”说话间,验粮官“噗“朝手中的谷子吹了口气,马上扬起一小股灰尘,说实话,这谷子真的不行。
“那能不能给按三等收了?,减点重量吧”那农民近似哀求地说。
“你这谷子晒得还算干,就是太脏了,你去风一下吧,弄完兴许能验到二等三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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