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岩县回来，方潜立刻就去找里正陆洪昌。
陆洪昌听了之后，第一反应是怀疑。
“干旱？方先生，这是真的吗？”
方潜道，“只是猜测而已，会不会大旱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建议我们尽早做好准备！”
方潜正了正神色，认真说道，“今年雨水少，地里的土都要晒干了。我们这边还好，像大岩县和别的县城，那的土地都晒干龟裂。”
陆洪昌也严肃起来，认真听着。
方潜又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早做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陆洪昌眉头皱了起来。
会不会干旱，这种事情很难说。
往年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前面的几个月都特别干，一直不下雨，但是一进入六月份，雨就哗啦啦下了。
所以为了一个可能不会发生的干旱，陆洪昌并不想做什么准备。
不然次次都如此，那年年都要做准备了。
“方先生，您说得我赞同。但是，这会不会干旱谁也说不准。再者说，我们村里的人都不富裕，就算是想做准备，手里也没钱啊！”
陆洪昌一脸的无奈，“我知道，您肯定建议我们多买粮食。但我们实在是没钱，买不起啊！”
方潜道，“有多少钱就买多少吧！有准备总是比没有准备强吧？再说粮食买来之后也没那么容易坏，到时候可以自己吃，就算是没有干旱……”
“我知道，您说得都对。但是，百姓们真的没钱啊！您是不知道，很多百姓还等着粮食收获之后卖出去换钱呢。这买针头线脑要钱吗？买布匹做衣裳要钱吧？给儿子娶媳妇要钱吧？嫁女儿要钱吧？”
陆洪昌虽然心里有那么点想法，但是考虑到实际情况，还是拒绝了方潜的提议。
从陆洪昌家里出来的时候，方潜叹息一声。
“方先生！”苏老爷子刚好看到方潜，赶紧上前打招呼。
“苏老爷子！”方潜冲苏老爷子点点头。
“您这是从陆里正家里出来呀？”
“嗯。”
方潜没有说话的欲望，只随便聊了几句，便打算离开了。
但是走了几步，又想到了什么，扭过头说道，“老爷子，今年很可能会有旱灾。您家里要是钱够，就多买些粮食，做好准备。”
苏老爷子愣了一下，然后道，“谢谢方先生提醒。”
回去的时候，苏老爷子愁眉紧锁。
“怎么了？”大钱氏奇怪地问，“出去一趟怎么就板着一张脸回来？跟人吵架了？”
苏老爷子叹气，“刚刚遇到方先生了。”
大钱氏手上的动作停住，“方先生说什么了？是不是大郎他们几个调皮了？在学堂不听话？”
“不是。”
苏老爷子将刚才方潜告诉自己的话，复述了一遍。
然后感叹，“今年这气候确实太干了，听说大岩县那边的土地都已经龟裂开来了，一块一块像是豆腐块那样，稻子都快要枯死了。”
“这么严重？”大钱氏吃了一惊。
桃花村的地虽然也干，但还没严重到那种程度。
河里还有水，他们还有水浇地，现在稻子长得也还行。
“所以方先生建议我提早做准备，最好是多买些粮食。”
“那就买！”大钱氏拍板道，“家里还有钱，趁着现在粮食的价格不高，明天就去买。多拿些钱，多买些。”
两人的意见达成了一致，然而第二天去县城的时候，两人却是傻眼了，因为粮食的价格已经翻了将近一倍了！
因为嫌弃粮食价格太贵，两人又回了家。
回到村子的时候，大老远就听到大榕树下有村民在那儿八卦。
“听说了吗？未来会有旱灾！”
“啥，旱灾？真的吗？”
“我能骗你不成？外面都传开了。前段日子不是有一块倒霉石降落到我们县里？那倒霉石就是会带来霉运的，这旱灾就是它带来的。”
“什么？那倒霉石的威力真的这么巨大？”
“不然呢？这几年我们这里都风调雨顺，啥事也没有。就这倒霉石一降落，我们这就开始干旱了。”
“可那倒霉石不是被人弄走了吗？按理来说，这霉运也应该被带走了呀？”
“真是天真，倒霉石是被搬走了，可霉运却被留下来了。”
“我还听说，外面很多人都已经开始行动了，到处去买粮食。结果就是现在各地的粮食都大涨，价格已经翻了一倍了。”
“哎呦，那我们怎么办？粮价涨得这么高了，我们都买不起了！”
“买不起也得买啊！不然真的干旱了，没粮食那可是要命的！家里有钱的就尽快准备起来吧，赶紧去买粮食吧！不说了，我也得赶紧回去跟我爹商量了！”
大榕树下原本还有几十个人坐着的，但是快就走得干干净净，竟然没一个留下。
“老头子，这粮食还要不要再买？”大钱氏问道。
苏老爷子想了想，道，“买！继续买！不过我们不在县城买了，我们去府城。”
府城离江南近些，江南的粮食都是先经过府城，再运到清阳县。
而清阳县的粮食，除了从本县城收到的，其他的都要从府城买。
这也就导致府城的粮价要远远低于清阳县。
苏老爷子是个行动派，当天就决定去府城买粮食。
但是去府城买粮食是大事，只他们一家买的话，人手都不够。
于是，苏老爷子去找了苏氏族人，以及陆洪昌这个里正。
陆洪昌跟苏老爷子本来就不对付，只要是苏老爷子支持的，他必然反对。
苏老爷子反对的，他必然支持。
本来陆洪昌也打算去府城买粮食，但是苏老爷子提出来之后，他就改变主意了。
“什么干旱？真是无稽之谈！不过就是那些无知百姓以讹传讹的谣言罢了，你还真信了！”
苏老爷子有些生气，“虽然是谣言，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真有旱灾呢？”
陆洪昌一挥手，“不可能有旱灾！反正我们不出这个冤枉钱，要出你自己出！”
见状，苏老爷子也不再多劝，只得离开了。
接下来，苏老爷子就在村子里奔波，鼓动大家跟他一起去府城买粮食。
然而，他低估了陆洪昌的威信。
大部分的村民，都不愿意跟着去府城。
甚至还有人嘲笑他，“铁牛哥，那些人发疯，你也跟着疯？什么干旱，根本就不可能的！”
“铁牛哥，现在府城的粮价肯定也涨了，要是以前的价格，我就买。可现在这价格太高，买的话划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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