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奥克斯也没想到，身为神盾局局长的尼克·弗瑞，会直接将自己对理事会的不满表现在自己这个不鸟他的顾问面前！
而说出了这段诛心之言后，尼克·弗瑞没理会奥克斯惊讶的脸色，就像他刚才只是抱怨午餐的汉堡里面夹了层发霉肉饼。
而不巧的是，奥克斯知道，理事会这个五层汉堡中真的有一层发霉肉饼。
甚至神盾局的汉堡外卖员其实都是扫厕所的兼职的。
“我知道你很看不惯美国政府和军方的嘴脸，但身处任何国家，你都会面临相似的问题。
只是美国因为是神盾局的创始地，我们会对他们更加宽容，所以他们更加肆无忌惮而已。
但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如果你的眼光放在世界，那么就需要世界级的背景。
而世界级背景的价值，就算是交易，又价值几何呢，顾问先生？”
弗瑞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压迫感，冷冷地看着若有所思的奥克斯：
“你的理想很崇高，关乎人类生存的未来，但我更看重的是现在——
不管是发展科技还是保护自然，都是以人为本，最终目的都是为了人类的生存和发展。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我可以告诉你，人类远比自然脆弱得多，如果不好好保护，甚至自己已经玩死自己好几次了！”
“好吧，这些话我无法反驳。”
奥克斯微微点头，不管怎么说，尼克弗瑞保护人类的信念坚如磐石。
他也的确将自己放在了世界层面，世界级的身份背景，世界级的责任感，世界级的手腕——包括不择手段。
“那么，世界保护者先生，就如你自己刚才所说。”
奥克斯看着气势凛然，一副“敢为天下先”架势的尼克·弗瑞，并没有被影响，而是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当一把刀被握在了一个人手中的时候，刀还能决定自己的行为是防御还是攻击吗？
神盾局需要保护世界的时候，理事会成为了持刀人。
那么当你计划中的复仇者联盟需要保护世界的时候，神盾局，以及更高层的理事会，是不是会成为它的持刀人？
如果说我能够相信你，尼克·弗瑞，是真的为了保护世界而战，那么我如何相信你自己都不感冒的理事会，会放任这么一群‘超出人类规格’的危险人物自由行动？”
奥克斯上身前倾，和弗瑞一样的姿势：
“而世界保护者先生，你又如何可以确定以及肯定，这么一群桀骜不驯的法外狂徒，会老老实实听从你的指令，做你手中的刀呢？”
两人保持着一样的姿势，他们视线中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半晌，尼克弗瑞露出了一丝笑容，而奥克斯也同一时间微笑起来。
“看来我没有看错人。”
两人同时恢复正常坐姿，尼克弗瑞甚至轻轻鼓起掌来：
“虽然你比斯塔克年轻十五岁，但给我的感觉，你们的年龄需要调换一下。”
奥克斯心说这家伙看人蛮准的嘛，托尼今年快四十岁了，奥克斯两辈子加起来也差不多这个年纪。
恍惚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
“你能够想到并且质疑我这些，说明你拥有加入复仇者联盟的资格，这个资格，斯塔克目前没有。”
弗瑞的话让奥克斯撇了撇嘴：
“你能够在我面前吐槽理事会，说明你保护世界和平的理念不迂腐，至少你的行动力不完全被政客们左右。”
一波商业互吹之后，气氛彻底缓和了下来。
对于奥克斯来说，神盾局不能加入，加入了就是受制于人。
但复仇者联盟不一样，严格来说，神盾局并不是它的领导者，理事会更不是。
“复仇者联盟，不属于神盾局下属序列。”
双方达成一些基本共识后，尼克·弗瑞终于将他的设想真正地讲了出来：
“在我的设想中，这是一个独立的‘自我管理型团队’，神盾局负责提供情报、装备支援和任务目标，以及最重要的，确定复仇者的人选。”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认真，在奥克斯之前，甚至没有第二个人听说过他这套预案的细节，更别说这个团队的本质了：
“不论身份、年龄和能力，复仇者必须拥有共同的目标和信念——保护地球和人类安全。
复仇者彼此之间地位平等，相互间没有上、下级关系，通过交流沟通达成一致，共同做出决策。
所以，我这个神盾局局长，包括理事会，也无法决定他们的行动方式。”
弗瑞看着若有所思的奥克斯，对方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惊讶：
“源于自主权和决策权的‘主角身份’，这份世界上最有效的激励方式，就是这个团队的凝聚力和责任心的最有效保障。
比如斯塔克，他决定让世界不再拥有武器而放弃了武器生产，而钢铁战甲的研发使得他决定高调地用超级英雄的身份极力扩大他的影响力——
在这个过程中，他是主角，他向世人证明他的理念，享受着认同感和自我证明的成就感。”
“又比如你，顾问先生，你的理想让你为人类的未来做环保研究和公益事业——
在这个过程中，你是主角，享受着用自己的双手探索真理、创造未来的满足感。
或者说，任何一个有理想的人，都是一样的——
但一个优秀的主角，一定是擅长合作的，甚至他可以是任性的，但他一定会为了最终的理想，做出超出‘仅仅为了完成任务’这种程度的伟业。”
说了这么多，尼克弗瑞似乎也感觉到，今天的自己情绪有些激动。
以他喜欢讽刺的毒舌性格，居然会将自己深藏的理念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和盘托出……
不仅是因为，这个拥有不可思议治愈能力的家伙，将是这个理想中的团队的最重要保障，还是因为……
他对自己的质问，每一句都是“复仇者”这个理念诞生以来，十几年间自己对自己的质问！
“最后一个问题。”
奥克斯的声音让弗瑞的注意力重新集中起来：
“什么？”
“在这个人人都是主角的团队中，如果有两种或以上针锋相对的思维模式，如何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
弗瑞定定地看着这个仿佛要将他这个号称掌握着无数秘密，甚至本身就是秘密的神盾局局长看透的红发年轻人：
“我只能寄希望于主角们的觉悟，必要的时候，我会不择手段地来激发这个觉悟，包括用这条命。”
“和其他人的命，是吧？”
想到这个黑秃子以及某特工的“死得不能再死却还能起来蹦跶”的情况，奥克斯搓了搓额头，叹了口气：
“行吧，我就……挂个名，不过没什么大事别来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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