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湿漉漉的
直到下午，林申仍旧没有醒来。
将近一点多，姜宴赶回公安局，因为林申受伤，办公室里的氛围凝重。
昨天幼儿园里的绑架犯已经被当场抓获，经过周洋他们的及时讯问，男人交代出今年年初自己的女儿在幼儿园里遭受虐待至死，副局长亲自下达命令让他们彻查此案。
天气阴恻恻的，也没什么风，空气里闷热地厉害。
应勋拿着整理好的讯问笔录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时，几个人均是埋头各做各事，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做他们这一行的，早已看惯生死，可是事到临头，表面云淡风轻的，实则谁心里也不会好过。
扭头环视了一眼，目光落定在姜宴身上，只见女人呆坐在角落里，手里不知在翻动着什么，动作僵硬迟滞。
心里轻叹一声，应勋转过身子踱步至袁杰的座位上，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催促他尽快通知嫌疑人家属。
“准备一下，一会儿跟我去趟幼儿园。”
昨天发生了抢劫案，今早报道一出，网上已经引起轩然大波，那家幼儿园也已经闭园封锁。
袁杰点头从男人手里接过文件，转到一旁去打电话。
吩咐完，应勋又回眸瞧了一眼姜宴的方向，男人不动声色地转身折返，刚迈出脚步又默默顿住。
身旁落下一道阴影，姜宴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到应勋的声音落下。
“回去休息吧。”
他知道姜宴昨天在医院里守到半夜，今天又早早赶了过去，再这样熬下去身体早晚会累垮。
如今林申还没有醒过来，可不能再倒下一个了。
垂头望着座位上沉默不语的姜宴，他更更喉咙，终究还是多嘴了：“别想太多。”
姜宴闻言只机械地点了点头，目光仍旧没从手里的文件上离开，白嫩的小脸看过去已经疲态尽显，附在眼睑下的乌青清晰可见。
男人站在一旁，默默垂下目光，捕捉到姜宴黯淡无光的眼神，下颚线条同样紧绷。
他做了快要十年的警察，五年的队长，自然清楚如今姜宴是在想些什么。
手底下的队员出了事，他们除了心疼，占据内心深处更多的则是自责。
从警这么多年，这种磨人的情绪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每每遭遇却仍旧是锥心刺骨的疼。
因为他们一定会去想，当初如果是自己冲过去的该有多好。
一股闷气堵在胸口，男人伫立在座位旁，想要启唇安慰，却猛然间如鲠在喉。
注视着姜宴的背影，宽慰的字眼卡在喉咙里，一时间怎么也吐不出来。
毕竟这世间，哪里来的感同身受可言。
*
南郊高尔夫球场。
傍晚的天气并不畅快，阴云遮去了日光，绿茵场上空旷无垠，有柔风缓缓吹来，拂得草尖摇曳。
这是高砚的私家球场，背靠连绵山脉，眼前的视野茫茫，仿佛望不到尽头。
陆彧一身宽松的运动衣，目光蜿蜒至远方，丈量片刻，缓缓挥起手里的杆子，白色的高尔夫球瞬间飞出天际。
站在一旁的高砚瞭目望了望，望着逐渐飞出视野的球不得不感叹技不如人。
男人兀自又向前靠了一步，接过身后的助理递来的水瓶，缓缓喝下一口，声含笑意：“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上学那会儿系里篮球赛，当时你是替补上场，最后一节才上去，结果一出场就进了个三分，我当时看得眼睛都直了。”
陆彧拧开水瓶上的盖子，听到自男人嘴边溢出的话语，脑海里顿时也翻涌很多大学时期的回忆来。
谈起当年的财经大金融系，几乎没人会不知道陆彧的大名，不仅品学兼优，而且长相帅气，是学校里轰动一时的风云人物。
而他和高砚之间的梁子也就是在那场篮球赛上结下的，因为在场上出色的表现，高砚当时的女朋友看上了陆彧，虽然之后遭到陆彧言辞拒绝，不过这场三角恋还是系里传的沸沸扬扬，高砚也为此找过陆彧不少麻烦。
陆彧向来不以为然，大二之后出国交换，申请了国外的学位，之后便一直留在了国外，他们之间的恩怨也便自动化解。
如今再去提起八年前的事情，除了幼稚，找不出别的词汇再来形容。
陆彧举起手里的水瓶，清冽的水流缓缓划过喉咙，喉结蠕动的幅度性感。
听不到陆彧回应，高砚兀自抿嘴一笑，视线眺向远方，目光溢出几分叹惋：“要说我们三个，也就许曳过得最滋润，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想想都羡慕啊。”
陆彧闻言轻蹙了下眉，始终没接他的话茬，放回水瓶低声问：“合同带来了吗？”
听到他这么问，高砚弯唇笑着，嬉笑出声：“我还以为以咱们的关系不用签合同呢？”
陆彧神情寡淡，冷冷吐出两个字：“少贫。”
见状高砚唤人过来收起球杆，同陆彧一起前往休息区，聘用合同在陆彧回国前就已经拟好，高氏集团的挂名cfo，公司里除了他这个总裁定薪的待遇，不过即使是这样，对于在华尔街待过的陆彧来说仍旧是屈才了。
陆彧拔出西装口袋里的钢笔，利落地签上自己的名字，随后悠然盖上笔帽。
合同签署完毕，男人微抬视线，只见高砚拿出一个车钥匙推到他眼前。
“知道你低调，但来高氏，这点福利还是有的。”
陆彧垂眸瞥了一眼钥匙上的飞鹰logo，倒是没觉得有多惊讶，抬手收进掌心没再拒绝。
“谢了，车钱从工资里扣。”
这边离市中心有些距离，驱动新车上路，陆彧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拐进姜宴所在的街区。
夜幕悄然降临，恰逢晚高峰，道路拥挤不堪，黑色宾利堵在一片红彤彤的尾灯里，好一会儿才通行。
这个时间点，原本以为姜宴还没回，男人寻到车位停下车子，不紧不慢地抬脚上楼。
掏出钥匙刚打开房门，就听到里头滋滋的声响，抬脚迈进去，才发现漫了整个客厅的水，循着声响一步步靠近厨房，终于望见浑身湿漉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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