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婆为什么要给你糖糖吃？”沈云轩问，虽然苗豆豆已经告诉了他所听到的。
“嗯，”阿呆两只手更紧地握在一起。“二少爷叫她妈妈，她不高兴了，还打了二少爷一巴掌，说不可以在别人面前这么叫她，私下也不可以，可凶了，二少爷抹着眼泪都不敢哭出声来。”
富豪之家，不少孩子小时候都有专门的佣人照顾，比较亲近的叫声‘妈妈’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他小时候也叫过王妈做妈妈，也不见王妈说不许啊，反倒很高兴。怎么到了兰姨和沈烨这里就成了大禁忌了？
因为兰姨的所作所为，阿呆对她是极害怕的，每次他都绕着她躲，还私下叫她‘老巫婆’，原因就在这里。
‘老巫婆’怕他将偷听到的话传出去，用糖果将他引到悬崖边将其推下，是想造成意外坠崖身亡的假象，可阿呆命硬，没有摔死。
如果阿呆没摔傻，估计兰姨还会想办法对付他的。
这么害怕阿呆将听到的传出去，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声‘妈妈’不是因为感情而生，而是兰姨与沈烨之间本身就存在的关系。
“阿呆做得很好，谢谢你告诉哥哥这些。”沈云轩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感激道。
“那……阿呆可以睡觉了吗？好困啊。”阿呆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嗯，睡吧！”
虽然两人的交谈声音很小，守在门外的田伯还是听得真切，得知儿子当年是被兰姨推下悬崖的，他无比气愤，拳头握得咯咯响，恨不得现在就跑去找她算账去。
但是碍于沈云轩，他知道现在不可以轻举妄动。
田伯回屋，陪阿呆去了卧室。
沈云轩不急离开，而是坐在厅里耐心的等着。
阿呆睡着了，田伯从卧室出来，顺手带上门。
“父亲那些私事我极少过问，哪怕沈烨被领回家也没有详细去了解过父亲和那个女人之间的纠葛，你一直跟随着父亲，对于他们的事情总了解吧？”沈云轩问田伯。“豆苗找你问过他俩的事，你说的应该有所保留。”
田伯微垂着头，不敢正视沈云轩严肃的脸。
他没想到事隔多年，老爷的那些事情会对下一代影响如此深远。
“老爷和陈筱岚之间不是单方面的，他们心生情愫，相爱着。”良久，田伯这才开口。“老爷和夫人是家族联姻，夫人端庄美丽通情达理，两个年轻人一见如故，也是真情。同时爱着两个女人，左右为难，这是老爷当时的心境。”
“夫人不是傻子，就算两人小心翼翼，她也是感觉到了的，她什么都没有说，忍耐和等待着。老爷最终还是做了抉择，他心中有愧，亲自斩断了与陈筱岚的情丝。陈筱岚当时什么都没说，甚至连安置费都没拿，默默地离开了。”
“陈筱岚就那么消失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可是两年后，一次出差他们在街头相遇，她身边多了一个小男孩，那时是冬天，男孩戴着帽围着围脖，只露着半张脸……老爷终归是在意的，在三追问才得知她离开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那孩子是沈家的骨肉。”
“老爷想养那孩子，这是身为一个父亲他所能做的事，但他无法给予陈筱岚任何承诺。陈筱岚声明她和孩子都与老爷再无关系，大家各自安好，请他不要打扰。她带着孩子逃离了那座城市，到另一个小镇生活。老爷有自己的想法，他想为陈筱岚和那孩子做点事情，派人找到了他娘俩，后来几次他去探望，都被陈筱岚拒之门外，连孩子的面都没见着。”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还是让夫人知道了。老爷放不下陈筱岚和那孩子，夫人很伤心，她不吵不闹，无声的抗争着。这让夫妻两的关系一度陷入尴尬。”
沈云轩那时还小，但庄园里人多口杂，隐约听到了父亲的那些事情，对此是有小情绪的，很长时间没搭理父亲。
“也许是出于对陈筱岚独自在外养孩子的同情，夫人终还是派兰姨给陈筱岚送了些钱，可是陈筱岚不但没收钱，还出言侮辱夫人，夫人对此很生气。一来二往的，夫人觉得陈筱岚如此清高不近人情，完全是想利用老爷对她的感情和孩子上位，也就放了狠话，说只要她在的一天，陈筱岚永远也别想踏进沈家一步。”
“那是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许是未来无望，陈筱岚在除夕之夜纵火自焚，若不是邻居抢救沈烨差一点也跟着一块烧死了。”
“夫人她出身名门，抗争的不只是为了自家颜面，也是为了两大家族的利益，为了孩子们，也为了心中的爱意。夫人肩上的压力可想而知，她从没想过将陈筱岚逼入绝境，事实上她的方式已经很温和了。陈筱岚死后，夫人负疚难安，直接就带发入了佛门，住进了安心堂。”
沈云轩搁在桌上的右手微攥。
父亲的多情是导致这一系列悲剧的根源，他的爱终归没能让两个女人幸福，一个惨死一个心归佛门。
沈云轩不知道这些年父亲是如何‘若无其事’的走过来的。
“我记忆里母亲很少出远门，对于陈筱岚和那孩子的事，她是不是都是派兰姨去处理的？”
“是的，夫人有心结不愿意面对陈筱岚，都是兰姨出面的。夫人很信任兰姨，因为兰姨是随着夫人从叶家嫁过来的，听从她父辈就是叶家的执事，两代人都服务于叶家。”
这事沈云轩知道，正是因为如此，母亲才会为兰姨求情，否则沈家哪里还容得下兰姨这种吃里扒外的人呆着。
“听你这般说，陈筱岚也不失是个通情达理之人，爱一个人总想着和对方厮守，她想和父亲在一起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她离开时终归没有吵闹，连怀孕的事都没吱声，说明她是真爱父亲，想用自己的方式继续爱他。她是后来者，也许就没有想过要破坏对方的家庭，至于她和母亲之间的矛盾为何升级，闹到最后丧命的地步？会不会与传话的中间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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