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鹤来
“主人，回来了。”清越见到谢志宇回来立马迎了上去。
“嘘。”谢志宇那纤长的食指轻靠在唇前，示意他别发声，扰了院中人。
只见躺着躺椅里的柳佳思，在阳光的沐浴下，竟舒服地睡了过去。
小心解下身上的披风，刚替她盖上，柳佳思双眸忽然睁开。
四眼相对，谢志宇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眼里先是迷糊，再是意外，最后是惊喜。
“你可算回来了。”柳佳思按捺不住喜悦之心，脱口而出。
“恩，回来了，等了很久？”
“不久不久，也不过小憩的一个功夫。”柳佳思将披风交还给谢志宇，心道：“我的钱袋子，您可算是回来了。”
“这些日子，你很是辛苦，既要在永伯府和桓府之间来回跑，又要来我这仙鹤来。”谢志宇看到她来，自然是高兴地，但是也清楚明白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
“这不是许久不同师兄见面，就去热络热络感情。”她露着憨憨的笑，试图迷惑眼前人。
只听“啪”地一击想，谢志宇用折扇重重在她头上一敲，“我看你是发热少了脑袋，就算是热络也不至于带病出去跑，铁定唱的是出苦肉计。”
柳佳思搓了搓小手，也不反对，但也没承认，“发烧是发烧了，但是反倒让我看清了。”
“看清了？看清什么。”
“以德报德，以怨报怨。与其讨好一个陌生人，好不如抱好老相识。”
谢志宇对柳佳思的那些事，早有耳闻，“我倒不反对将军的决定，妙善堂那位做得好。”
“此事，也就寥寥几人知道，又被宇哥哥知道了去。”
“世间能用钱摆平的事情，自然都不是事。”谢志宇一如既往地用着之前的说辞，“小思今日过来，不会是来告别的？”
有求于人的柳佳思，依旧着笑着脸迎合着：“宇哥哥所言极是，这两日便也学着您的法子来做事，但奈何，诶！”
“别卖关子了，这次要多少？”一来二去，谢志宇便听出了什么鸟叫什么声。
柳佳思伸出了一根手指，讪讪笑道：“不多，就这个数。”
“清慕，那一千两银票给她，别忘了记账。”
“这次是一万两。”柳佳思的声音极弱。
谢清慕闻言停住了脚步，满脸震惊地看向她，若是自己记得没错，那本账簿上，已经记录她欠了一万伍仟余两，今日若是再一万两，只怕翠华山庄都要抵过来了。
“那就给他取一万两。”谢志宇看着柳佳思，将字一个个吐出来，“这次你又拿什么抵？”
“前不久，得了半本账簿，我瞧着上面记录的东西，甚是有意思，便带了过来。”柳佳思仔细从自己腰间掏出一本薄薄的封面没有字的本子递给他。
接过还带有余温的本子，谢志宇嘴角勾起笑，“我倒是看看，这是什么账簿，竟然能抵万两。”
才不过翻了第一页，谢志宇的瞳孔便放大了数倍，但很快又恢复如初，对着清越淡淡说了一句：“我和小思去书房聊事情，你替我好好守着，莫要叫旁人靠近。”
清越虽是好奇，但还是点了点头，“是，主人。”
才入书房，谢志宇便关上门，神色微带紧张地坐了下来，“这账簿，真是京石大浴堂的？”
“如假包换。”
“正本在哪里？”谢志宇急忙问道。
“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柳佳思径直朝着太师椅坐了下来，“宇哥哥你就安心，不会对阿姊不利的。”
“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谢志宇像是在劝解一般，“之前的债务一笔购销，我要正本。”
“里边涉及的东西太多，可不能就这么轻易被你买断。”柳佳思眉眼一挑，“哪天我若是看谁不顺眼，便去敲诈谁一笔。”
“那你给我看的都是你们柳府的，不去敲诈柳太师，转而来寻我。”
谢志宇翻开誊录的账簿，上面赫然写着暄和一十三年、掠得宁府罪臣之女宁秋，以1500两纹银卖入柳府。
“你就不怕我把这账簿捅给秦相？”谢志宇将账簿扔到她面前。
“窝藏罪臣之女，死罪，但是。”柳佳思眯着眼看向他，“淫乱后宫，怕也不是什么活罪吧。”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谢志宇故作淡定，“圣心难测，这种事要是被传出去，是要灭九族的。”
“九族。”柳佳思嗤笑一声，“宇哥哥倒是能狠得下心叫谢府一起下地狱，但应该舍不得拉阿姊下水。”
“我同贵妃娘娘，没有半丝关系。”
“我初次去阿姊的别院，就闻到冰蓝血菊的香味。”柳佳思满脸严肃地看向他，“但是宁秋没这种味道。而且有意思的是，宇哥哥似乎对卿这个字情有独钟。”
“哈哈哈哈。”谢志宇突然大笑起来，“小思，果然冰雪聪明，但什么都说出来未必是件好事，你就不怕今日进了这书房，没命出去？”
“没有把握，我不会来。”柳佳思停了一会接着说道：“更何况，您舍得吗？”
谢志宇不知从哪里那处一根火折子，当着柳佳思的面将账簿点燃。
红红的火，一时旺极，照亮了他的脸，没有一丝情绪。
“一万两，算我买断这个消息。”谢志宇轻笑一声接着说：“日后，这种玩笑莫要再开，否则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宇哥哥，果然是个爽快的人。”柳佳思站起身，走到泛着火星子的灰烬前，用脚使劲地踩了一下，“我虽不在临城长大，但终是姓柳。”
谢志宇垂眼看向她，“如果记得自己姓柳，见到这种东西，就该第一时间销毁，而不是誊录一份给我这个外人看。”
“外人？”柳佳思抬眼看向他，心里不免有些想笑，“今日之前，我以为是桓景逸让你特意在洛城候着我。现在看来，应该是阿姊特意安排，她所信之人应是不多，而你却是其中之一。”
“你既知她对你的一份真心，为何要试探？”谢志宇的语气慢慢带着几丝愠怒。
可柳佳思却莞尔一笑，“如果不试，日后万一误伤，我心中会过意不去。”
谢志宇眉头紧锁，“小思，你到底要做什么？”
“算账，为了自由。”她将门打开，一道阳光正好撒在面上，笑着说道：“向前欠的钱还是挂在账上，今日的一万两，我就不客气了。”
“恩。”
“马上就要春天了，宇哥哥，虎头山的事情，你也该抓紧了，不然莫要怪我还不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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