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就别逗他了。”冯盎摇头失笑。
以前他还真没见过冯智彧有这个样子，因为在岭南的冯智彧没什么朋友，基本上都是自己独身一人，偶尔有些人和他有交集那也算不上朋友。
下人，百姓，以及冯志戎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也就这些。
所以现在冯盎看到自己儿子这个样子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人还是要经历的多一点好，哪怕最后的结果是坏的，那也会多一段经历，多一分经验。
“按照为父这两年对你的了解，你的计划应该不只是这么一点吧？”
冯盎看着转头开始给儿媳妇剔肉的儿子，脸上的表情变得正式了起来。
虽然真正开始了解自己这个儿子只不过是这两年的事情，但冯盎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做事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属于滴水不漏的那种，很少会有那种有纰漏的时候。
在冯盎看来，给草原牧民的孩子书读的确是一种归拢人心的手段，但如果想要彻底收服草原的话……这还不够。
“那不是有么？”冯智彧给怀有身孕的媳妇弄了两块肉，没敢弄多，李丽婉现在已经有点孕吐反应了。
“在刚拿下草原不久我不久去了前套那边，敲定了羊毛的事情，现在再加上能让他们的孩子读书，这就已经是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满足了，这还不够么？”
“要知道，就连我们大唐的百姓也就只能一直种地，而他们可是可以既卖羊毛又卖羊肉的，这可是两头收入，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冯智彧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自己媳妇吃了两口肉，还好，没有吐，看来这麂子肉还是可以的。
可能是因为麂子肉不油腻吧，这玩意儿基本上都是以瘦肉为主，冯智彧自己是感觉这东西的肉质有些柴。
“够，的确是够了，但是再想想你隐而不发的白叠花，为父觉得你还是藏了东西的。”
冯盎看着很是恩爱的儿子儿媳，语气笃定。
棉花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开，冯盎知道是因为之前旱灾的影响。
现在大唐内部的粮食还不太够用，所以棉花这种经济型作物是不可能大量放开的，肯定要等到最起码有半数的大唐百姓能吃饱再说。
这个半数指的是北方的半数，如果还要带上南方的话那负累就太大了，怕是没有个几十年是不行的。
不过因为棉花种子能从高昌那边获得的原因，而且价格还很廉价，所以已经有不少的大唐百姓开始私自种植棉花了，但是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现在各州县都有朝廷的人在巡查，一旦发现有棉花种植就会登记在册并且直接找上门，最终会在棉花收获的时候收取高额的赋税。
所以现在的大唐百姓并没有别的收入渠道，虽然有红薯和土豆满足最基本的口粮，但在冯盎和冯智彧的计算中这些都不能算在内。
他们计算的是稻、麦、粟这种耐储存且没有什么弊端的粮食，而不是土豆红薯。
所以冯盎隐隐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还留有后手。
看着目光笃定的老爹，冯智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的确是这样没错啊。
“想法倒是有，不过基本上不可能实现。”冯智彧吃了块肉，慢条斯理地说着。
“哦？还有你实现不了的？”冯盎挑眉，语气惊讶。
“草原那边其实不只是可以放牧，如果我们愿意的话是可以找一些合适的地方开垦农田的，在那里能够种植粮食。”
姜云志给老爹倒了杯酒，两人碰了一下。
“不过您也知道，以前的突厥甚至是更久远的匈奴虽然也有种植粮食，但产量实在是没法看，不然的话他们也就不至于这么多年还在被粮食困扰了。”
“你是怎么想的？”冯盎也觉得这事儿不太可能，但却没有把话说死。
“草原那边的地势平坦，几乎不存在山地这种地势，所以只要把我们大唐现在用的曲辕犁、耧车和爬犁等农具弄过去，他们自己又有牛，所以想要耕种是很简单的。”
“等等！”冯盎放下了酒杯，打断了自己儿子的话。
“你也说了，粮食在草原的产量并不高，不然的话突厥也就不会只种一点满足他们贵族的口腹之欲了，所以综合来看在草原种粮肯定是不及放牧的收益大的。”
“为父不信你没看得出来这一点，但你为什么还这么决定？”
“其实你们都想错了。”冯智彧叹了口气。
“草原苦寒，一年中夏天的天数屈指可数，所以一年也只能种植一季小麦罢了，但如果操作得当，产量是要比中原的小麦高的。”
“当然了，这里说的是当季的产量，而非是全年的产量。”
“其次，草原地广人稀且地势平坦，不似中原这边地势复杂在田地上的划分还要看地势而定，所以那边的耕种效率会很高。”
“配上咱们大唐的农具，同样的人可能一天能够耕种倍数于我们的土地。”
“所以综合起来看收益还是很可观的，只是因为之前没有农具以及其他的措施辅助罢了。”
冯智彧这么说是有底气的，突厥旧地大部分都是荒漠，只有少数地方是水草丰美的草原，这也是地广人稀的原因了。
草原放牧，牛粪和羊屎蛋收集起来堆肥发酵就能成为肥料，有农具的辅助再加上肥料，产量怎么可能低了？
在后世，人们在提及内蒙的时候想到的都是游牧，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生活，但实际上可能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后世的内蒙是粮食产量全国第六的大户。
在进行了那么大规模的退耕还林还草之后，内蒙依然能是全国粮食产量第六的大户，其潜力可见一斑。
但是想到这里的时候冯智彧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但是，您也知道，草原的情况现在还不是很明朗，就算是我定下的那些措施都生效了也是一样，没有人会愿意把粮食和种植方法、器具放给草原。”
“这是不被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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