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纯黑的蝴蝶。
它震动着双翅，身子左倾右斜，像是刚刚破茧。
而列车上不允许携带任何宠物，昆虫类的首当其冲，它是从哪儿来的？
李可的所有注意力都被这小生灵吸引了过去，起身推开椅子，鬼使神差地想去扑它。
须臾间，蝴蝶落在了一位女服务员的肩头。
李可大步跨上前，猛探手将其盖住。
“啊！你干什么！”
女人高声尖叫。
李可紧蹙着眉头缓缓将手拿开。
可，什么都没有。
“我说我在扑蝴蝶，你相信吗？”
李可尴尬一笑，心中却不禁狐疑，难道自己看错了？
身后的王琛笑道：“我还以为只有我这个年龄的人才会用这种搭讪招数。”
女人见老板没有责怪的态度，自己也不好发作，夹出落在碗里的头发，一个人躲到了角落。
李可闭目捏了捏眉心，可能自己是太过紧张了。
王琛走过来，从口袋里摸出个巴掌大小的银色金属盒，打开后取出一根细雪茄递给李可，“年轻人，你的精神状态很差，有时间可以去前面的车厢找点儿乐子，暴乱期间他们掠夺了不少外貌姣好的女人，当然，也有男人。虽然很贵，但是物超所值。”
王琛将雪茄叼在嘴里，取出火柴点燃松木，然后交给李可。
李可点燃了雪茄，漫不经心地说道：“列车很快就会停下，之前的冲突事件还可以用法不责众来为自己开脱，但借混乱的名义对无辜之人发泄自己的欲望，就难逃法律的制裁了。”
王琛整张脸都氤在白色烟雾里，微笑道：“你是个正直的人，但今后最好收敛自己的正直，否则会成为公敌的。”
李可不语，他明白，没人会对叫醒自己好梦的人施以好脸。
所以他没打算特立独行，但也不想同流合污。
独善其身就好，反正自己总会离开的。、
不是吗？
这时，有人将另一份套餐取过来了。
没想到他们竟会以这种方式打包，把所有的菜品都囫囵装进一个透明袋子里，血红的三文鱼跟青色的西蓝花掺杂在一起，将米饭弄成黏答答的血淋淋一团。
一想到那些白布，李可不免触景生情，反胃感油然而来。
李可这时才明白，以前餐厅不提供打包服务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末日粮食管控，只是因为没有准备相应的打包工具。
“好了，我也要干活了，最近厨房里的刀有些钝了，可真难为了我这把老骨头。”
王琛回厨房一趟，将李可的手机拿了出来，还有一瓶略显浑浊的矿泉水。
手机已经自动开机了，但没有查尔斯的消息。
李可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收拾好东西，快步离开。
当他走出餐厅的同时，所有人一同站起，齐声道：“欢迎下次光临。”
李可浑身一颤，决定以后只点素菜。
……
……
回去的路上，李可走走停停，将招聘启事贴到每个车厢的入口处。
机械的运动能让人的大脑麻木，李可很享受这种渐渐麻木的感觉
等手里的启示只剩一半时，刚才餐厅给他带来的不快已经消失了大半。
“医务室招工……”
幽幽的声响从身后传了过来，李可回头看去，只见当前车厢的尽头处正有一位身着黑色裙装的白人老妪抬头望着招聘启事。
看来自己的运气不错，这位老太太一看就是影视剧中典型的护理人员形象。
脾气应该是执拗的，但心地大概率会很善良。
他正想开口叫人，老妪便踮起脚将招聘启事撕了下来，然后挼成一团废纸，扔到了垃圾桶里。
李可一怔，接着无奈笑笑，他不打算跟她争辩，因为自己将会必败无疑。
这条道理是房东大妈以身作则教给他的。
可正当他要离开时，老妪却叫住了他，“对不起先生，我们必须要遵守厢长先生规定的守则，保持车厢的绝对卫生。”
李可微笑道：“当然，张贴小广告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会遭到唾弃的。所以，如果您没有别的事话，我要去下面一节车厢碰碰运气了。”
“先生，请等一下！”老妪气喘吁吁地追上前来，“您是医生对吧？”
李可略作沉吟后道：“不错，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但以前在医务室并未见过您。”
“以后会经常见的。”
老妪点点头，“能麻烦您来房间一趟吗？我们这里有一位病人。请放心，该付的费用我们一定会付的。”
“您可以带着病人去医务室。”
李可丝毫不怀疑她的房间的藏着几条恶狼，等自己这只小白兔一上钩，便伸出獠牙，将自己撕成碎片。
“请救救她吧，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老妪双手合十，抬起头哀求道。
孩子？
李可瞬间警惕起来，“为什么不去医务室，未满十五岁的乘客可以享受免费医疗？”
“您，您过来看看吧。”
老妪似有难言之隐，转身走到车厢尽头处的一间客房前。
李可权衡了一番，最后跟了过去，站在老妪身后。
老妪知道他的顾虑，没说什么，主动上前将房门敞开。
而当看清房内景象后，李可一愣，随即脸色沉了下来。
当把华丽的外壳剥去后，腐烂的内核终于展露了出来。
只见狭小的屋内，竟塞着十几个干瘪枯瘦的老人，他们拥簇在地板上，齐刷刷地看向李可。
这种场景经常被拍成照片放在报纸上，偏远部落的居民经常以这种惊诧的形象登场。
老妪缓缓道：“先生，我没有骗您，这条车厢内确实不能出现任何垃圾。”
李可将视线移到床上，那上面躺着个大约七八岁的女孩儿，穿着脏兮兮的花裙子，昏迷不醒。
“你们应该把她送到医务室去的。”
李可略有些失望，女孩儿并不是他要找的人。
老妪闻言叹了口气，“先生，请进来说吧。”
“您先请。”
老妪点头进了屋子，李可在规划好逃跑方位后，把套餐放在门外，起身走了进去，接着反手虚掩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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