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航按了一阵,又一次蹲在陈正坤面前:「坤哥,理一个露出额头的发型吧,你后颈的肌肉很漂亮,后面剃高一点,把它们露出来。」
“都听你的。”陈正坤俯**体,顶了顶他额头。
理发的过程很迅速——陈正坤曾以为会很慢,毕竟李航看不见——他听见剪刀“哒哒”地速剪,然后碎头发掉在米老鼠身上,再滑进布料下端张开的大袋子里。他不知道李航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感觉李航做得不错。
玻璃里的李航昂着头、闭着眼睛,两只手在他头顶翻飞,陈正坤觉得乐队里的指挥家或许也就是这个样子:高傲、胸有成竹,掌握着表演的节奏。他听见电动推子的声音,然后李航向下按住了他的头骨。
懵懂的士兵们隔着头发定住陈正坤,他毫无意外地更**——在纯真浪漫的钢琴曲里,在不知道酒劲过没过去的这个时候。
——想不想?
在理发器嗡嗡的响声中,陈正坤听见他父亲这样问。如果以往的每个时候,陈正坤都能说出不想,在这个时候,他也依然说得出。
他拒绝和别人成为一对,也拒绝任何粘腻的行为出现在他身上;哪怕他面对的人有多么可爱,他也不要。
推子的声音停了。李航用力在他脖子上吹了吹,陈正坤被突来的无声气体激得抖了一下,咬着牙把呻吟吞进肚子里。
小小士兵们又出发了,他们在陈正坤头发上轻轻踩着,时不时又有一点碎发掉下来,但是并不多。
「好了。」李航又转到陈正坤面前,比了个“OK”。
“呼——”陈正坤吹了一下李航的刘海,看着他睫毛反射性地打颤,“痒吗?”
「吹一下,就像扔纸飞机的时候哈气一样。」李航解释,「会让发型更漂亮。」
“你也这样吹别人吗?”陈正坤问。
「好久没吹了,」李航索性趴在他膝盖上,两只手同时比划,「我有一次吹了我妈妈,后来就被打了,好惨。」
“哈哈……”陈正坤笑了两声,“我当时吓了一跳,也想打你。”
李航瞪了瞪眼睛,偏头趴在他胳膊上,用后脑勺对着陈正坤。陈正坤抬手要哄他,又看见李航无精打采地举起一条胳膊:「你打吧。」
陈正坤的手落在他后脑勺上,温柔地哄他:“不打。”
李航迅速把头扭了回来,又开始两个手一起比划:「会不会想说的是打?」
“不打,”陈正坤说,“你语速变快了。”
「你不在的时候,阿标有时候会和我练习,」李航改成了单手说话,「是不是有点难懂?」
“不会,”陈正坤说,“阿标都能看得懂,我比他厉害多了。”
「你是坤哥嘛……」李航笑了。
“我上飞机之前刮过胡子了。”陈正坤对他说。
「还有一些细茬,电动刮胡刀总有刮不到的地方。」
“看来广告里说的全方位不可信。”陈正坤对他说,“你要快点学会刮刀。”
李航点头,然后放陈正坤去洗澡,自己拿吸尘器打扫四周。陈正坤看了看他精准地走位,去了浴室。
镜子里的人熟悉又陌生。陈正坤从来没剃过这样凌厉的发型,利落的鬓角和脖子侧面的肌肉平行,整张脸高傲地向前迈了一步——很不好惹。
大概和人谈判的时候,自己去就可以了。陈正坤在呜呜的吸尘器声音里,一边脱裤子一边想,李航真的太厉害了,或许老天爷提前知道了他厉害,才把光明收走的。
「怎么样?」他围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李航问他。
陈正坤歪着头看李航:他已经把腰带拆掉了,还换了睡衣,或许刚刚洗漱完,脸上有一层水,嘴唇也格外红润。洗澡时候安静了一些的东西又开始没完没了地控诉,陈正坤鄙视它,一步步向前,把李航怼到角落里去。
“我在你心里,”陈正坤点了点他心脏位置,“是不是很凶?”
李航使劲儿摇头:「没有,发型不是给我看,是给大家看,要让他们知道坤哥的样子才行。」
陈正坤稍微笑了一下:“那在你心里,应该给陈正坤理什么样的发型呢?”
「坤哥,」李航有点为难地说,「你就是陈正坤啊。」
“所以你还是觉得我凶,”陈正坤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捏着他后颈肉低声问,“还要摸肌肉吗?”
李航脸红了一下,微微点头。他可能觉得不太好,又添了一句:「我可以在按摩的时候,偶尔摸一下。」
陈正坤一本正经地摇头:“按摩就是按摩,摸肌肉就是摸肌肉。你要做哪一项?”
李航挠了挠头:「按摩吧,你今天坐飞机,应该很累了。那个……以后再摸。」
陈正坤笑了两声,赞扬李航,再次鄙视浴巾底下垂死挣扎的东西。
两个人终于进了卧室。陈正坤找出睡衣,站在李航面前换了。李航躲躲闪闪的,大概听见他换衣服的声音,觉得不好意思。
“怎么脸皮这么薄?”陈正坤趴在了床边,回头看他,“可以按了。”
李航把手按在他背上,从肩颈开始按摩。按了一会儿,陈正坤就有点困了。
“李航,”陈正坤迷迷糊糊地问他,“你打车的时候很顺利吗?”
「挺顺利的,有出租车进小区,我在档口听见了,就拦了。」
“你妈妈没有反对你出门吗?天都黑了。”
「电话是她接的,知道给你送东西,就没有拦我。」
“哦。”陈正坤歪着头看他,“那个司机看见地址,说什么了吗?”
「说这片房子有钱也买不到。」
“哦。”陈正坤接着问,“那他提没提我爸爸?”
「没有,」李航说,「坤哥你好好趴着,别掰着头,而且我一只手没法按摩。」
“哎呀,比剃了头的坤哥还凶。”陈正坤假装抱怨。
他真的是自己来的。没有人要求他来送可有可无的报告,也没有人要求他今天晚上就试试坤哥能不能;他是真担心陈正坤不能顺利开学,没想过没人敢为难良叔的儿子。
这个人不是他爸爸送来的。这个认知让陈正坤舒心。
曾经他以为这个城市没有他没逛过的地方了,却没想到在一块红匾下头,还有这样的一个李航。是陈正坤发现了他,所以,他是独属于陈正坤的——哪怕他和别人逛西湖、结婚,也不会有任何改变。那种关系陈正坤并不渴望,如果李航想要拥有,他可以让他拥有。
身体不满意这个设想,硬得发疼;陈正坤心里觉得满足、安全。
“睡觉吧,”陈正坤反手按住李航的手,“我喝了酒,太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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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的时候,我简直……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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