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帮。”陈正坤简单回答，“你不在方家也能过得好，何必和他争。”
“唉……”方栋叹气，“想要嘛，多简单。”
“你哥我也不会帮。”陈正坤说，“这点你可以放心。”
“我知道坤哥为人。”方栋笑着说，“你从我这买东西了。”
“交易结束了，你别用这个来绑架我。”
“我知道好歹。”方栋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挨打那次不算。”
“过去了就不要提。”
陈正坤已经走到酒店楼下了。他想问问方栋是不是马上办赌场，但是没有开口。陈正坤家里有一些人一直和方家有联系，他总能知道方栋将来打算做什么，怎么防范。
“坤哥进楼了吧？”方栋问。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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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风大——”
“方栋，”陈正坤打断了他，“不用这么婆妈，我和你说的话算数。”
“坤哥是不是不信？”方栋轻咳了一声，问。
“信什么？”陈正坤不自觉皱起眉。
“我是真的想做你小弟。”
“我看你不是想做我小弟，”陈正坤冷笑，“我看你是想当大嫂。”
“哈哈……”方栋无奈地笑了笑，“坤哥太看得起我了。——给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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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给。”陈正坤好像开玩笑一样回答。
“这不就是了，”方栋说，“我想当你小弟，你考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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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爸好不容易分出去，你现在又活回来，这有点说不通。”
“不用说得这样好听，”方栋说，“我爸爸是良叔赶出去的。”
“2013年了，”陈正坤说，“向前看吧。”
“我好好表现，坤哥也再想想。”
于情于理，陈正坤不能再拒绝。他冷淡地应了一声，挂断电话。他不喜欢方栋这种人。他看起来就像一条蛇——冷、粘，摆着最无害的姿势，随时准备要人命。陈正坤讨厌一切粘腻的东西，它们令所有人和事物不自由。
他按了电梯，手机震了一下。
【小潜艇】：[图片.Jbg]
李航戴了那条黄绿黄绿的领巾，衬着脸格外白。有人为他的照片加了边框和拜年贴纸，他一脸懵懂地被一条Q版的蛇亲吻，眼睛睁得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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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连张贴纸都敢欺负他。陈正坤这样想，给李航回了语音：“很好看。”
【小潜艇】：章姐说，我的微信昵称叫小潜艇，你取的吧？
“是啊，”陈正坤脑中滑过那个场景，一本正经地卖萌，“海里航行，潜艇多么多么酷！”
【小潜艇】：是因为我看不见吧？航行在漆黑的深海里，就像一艘潜艇。
电梯门打开了，陈正坤看着李航的微信，心里稍微有点不是滋味。他想和李航说不是的，又觉得自己的灵感来源实在说不出口。
【小潜艇】：我喜欢这个名字，谢谢坤哥。我也喜欢我的名字，给我取名字的张叔叔已经是户籍科主任了，很厉害的；坤哥和他一样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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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正坤看完微信，又重新按了开门键：“我可做不了主任，不过你的赞扬我收下了。”
【小潜艇】：坤哥和张叔叔一样会帮助人，都厉害。
“夸我第二次了。”陈正坤踩在地毯上，边走边说。
【小潜艇】：厉害厉害……章姐说，我的头像也很好看。有花、有湖，我在画面里也很帅气，好像在和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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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航的头像是他坐在陈正坤家沙发上的照片，改昵称的那个晚上设置的。陈正坤知道好看，但是那张照片被别人赞赏了以后，心里莫名地觉得不舒服，好像个人生活被窥视了一样。
【小潜艇】：坤哥，你家里能看到西湖？
“能，”陈正坤打起精神逗他，“没准你和别人逛西湖的时候，我就给你打电话。”
【小潜艇】：好。
“你要和章萍逛西湖了？”陈正坤刷卡，好像不经意一样问。
【小潜艇】：嗯。下个月吧。
陈正坤脱了大衣，仰面躺在床上。他翻了翻和李航的聊天记录，然后又看了看李航的照片。他以为自己记不得章萍的长相了，实际上李航一提她的时候，陈正坤就想起来了：会看眼色的能干女性，像李徐氏一样。
好像没什么不好。总比跟着纪鹏的徐芳好得多。
“我那时候回不去，”陈正坤对他说，“下次吧，我给你打电话吓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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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潜艇】：你很忙吧？有时间休息吗？我刚才听，你好像刚从电梯里走出来。
“耳朵蛮灵嘛……”陈正坤笑，“我忙着想……一个叫林正坤，其他的叫什么。”
【小潜艇】：这么多小孩子？
“是的，”陈正坤说，“我可能会有很多弟弟妹妹，也许有一个会很像我的妈妈。”
那个晚上，他们聊很久。陈正坤晚饭过后还和李航视频了一会儿，看他没有摘掉领巾，心里就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陈正坤那时候还再为“其他”苦恼，却不知道在接下来的7年里，全人类连一个新生儿都不敢想。
生孩子能有多难？
如果有一句话要刻在每一栋摩天大厦、每一座巍峨山峰上，那么一定是这句了。人类习以为常、天然赠予的东西就那么失去了，女人不再成为母亲，男人也不再受到庇护。新的世界平等又冷酷。那个时候，欺凌弱者的人才会知道温暖来自哪里，他们鄙视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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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忐忑地等待未来，期待回到正轨，却没想过时光一去不返，既往只能怀念。
从开天辟地的那一刻开始，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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