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坤一夜没怎么合眼，过得极度精彩。
凌晨的时候先是做了个噩梦：他睡过头了，没去接李航，李航被一个特别强壮的男人抓到医院，关进小黑屋里强行捐精。李航一直哭，不说话，但是满脸都是泪。他眼尾低垂着抓着自己裤子，求饶也不会，拒绝还没有手，一直精致的发型都乱糟糟的。
他费了很大劲儿从噩梦里挣出来，头上身上都是汗。陈正坤洗了澡，确认了一遍闹钟，裹着被重新入睡。开始左翻右翻都在生气，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又做了梦。
还是上下集的。
李航得救了，和陈正坤一起坐在陈正坤屋里的阳台喝茶。李航不哭了，裤子也好好地穿着，但他拿着的茶杯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李航非常忧愁地对他说，坤哥，我没有，你帮我捐点吧。真正的陈正坤已经在说“不”了，梦里的那个却开始脱裤子。梦里的他穿了一条运动裤，脱起来太方便了，一下就能脱两条裤子。寒风从裤子缝隙钻进来，凉得和梦外坤哥的心一样。
陈正坤喊着“别脱”，然后从梦里醒来了。窗外的天空是冷蓝色的，距离他五点的闹钟还有一个小时。陈正坤挪了挪屁股，感受到有点熟悉同时有点恶心的湿滑触感。
陈正坤跳下床，把床单整个扯下来，团成炸药包的样子，然后再次洗澡。浴室里还是湿的，上次洗澡用过的浴巾还潮着。他快速洗了洗重点位置，把内裤也扔进垃圾桶里。他裸着身体边擦头边在屋里转圈，然后心浮气躁地扯开了窗帘。
外头一夜雨雪都没有停。天色暗沉，树是湿的，地砖是湿的，墙因为潮湿显出暗色的灰。陈正坤打开窗，那些下一刻就会结成冰凌的水跟着风涌进来，又在地暖的催促下，化成水滴在地板上。
他的世界一片潮湿，人是松懈的，却也觉得生涩。他不是很喜欢这件事情，但是好像每个男人生来都应该很喜欢这种事，所以他也没和任何人提起过。
陈正坤从柜子里拽出一些衣服，将自己装进干燥的棉质容器里，去了二楼。主宅目前只有他自己住，原来的帮佣都被他送去了他爸爸那里，反正离得不远，阿标和红仔会给他带吃的过来，他还不用闻油烟味。
陈正坤找了一段昆曲，听哀怨婉转，听春心无处，在沙发上又眯了一会儿。阿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坤哥穿着白衬衫抱着胳膊在沙发上睡觉，看起来很冷的样子。阿标把越听感觉越冷的昆曲关了，下一秒陈正坤就睁开了眼睛，好像刚才没睡着，只是闭目养神一样。
“坤、坤哥，”阿标冲他笑了一下，“今天穿得像个学霸。”
“你还知道学霸？”陈正坤拿茶润了下嗓子，“可以啊。”
“嘿嘿嘿……”阿标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昨天宫里开了考试派对，那些‘学霸’都穿白衬衫。”
陈正坤支起手肘无奈地看着他，没说话。
“坤哥，你这样冷静么？”阿标说，“你都不知道，城里这两天都玩疯了。”
“我说你昨天怎么没来开黑。”
“凑热闹呗，”阿标说，“可惜，我还有捐献阴影，没法下场。”
“开饭吧。”陈正坤对他说。
陈正坤自己吃早饭，阿标在沙发上打游戏，把昆曲换成一首流行歌曲，陈正坤转头瞧了他一眼，阿标马上把昆曲切了回来。
“你听你的，”陈正坤说，“刚才只是很普通的一眼。”
阿标心里太少存事了，得了圣令，开始放rap。
在黑人绕口令一样的英语里，陈正坤慢条斯理地吃早饭，7点半的时候披上大衣，戴好围巾，从家出发。他想开车，被阿标拦住了。
“外面那么乱，还有人管未成年驾驶？”陈正坤问。
“坤哥，查得可严了。去李航家要路过西湖景区。”阿标有点不忍心地说，“这几天西湖边上乱七八糟的事太多，没理顺之前，过那边都要登记。到处都是警察叔叔。”
“走吧。”
过西湖的时候，稍微耽误了一会儿工夫。陈正坤看着西湖边上嚎啕大哭的一些人，也看到了很多堆起来的垃圾，堆在已经沿着岸边拉起的丝网外面。他这几天都没看过西湖，没想到这位只是借住的美人也有这么尴尬的时候。
“这已经是闹过之后了。”阿标说，“17号那天好几个跳楼的，结果昨天就说什么人造小孩了，那些人真是死的不值。”
“死就死了，什么值不值。”
陈正坤和阿标搭话的时候一直看窗外，感觉路人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他看路上的人都差不多，现在看，好像大家个性都变强了似的。阿标还在说着短短两天里的剧烈变化，陈正坤和他一路聊，然后在李航他们家铺子前面见到了拎着袋子的李航。他穿了天蓝色的面包羽绒服，也带着和陈正坤差不多的围巾，两条细长的腿并拢，带着爱心图案的帆布鞋贴在一起。他乖巧地站着，听到车的声响就把脖子抻长一点，如果没人和他打招呼，他把脖子缩起来，等下一辆。
“你停一下，我去接他。”陈正坤拿出一把折叠伞。
“这待遇，”阿标感叹，“我都想——”
“眼睛如果不需要就捐出来。”陈正坤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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