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坤很自然地想到了李航。李航也想当陈正坤的理发师，他眼睛虽然看不见，心却很细，在熟悉的地方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转悠，一直能拿出劳动成果来。
“不是吧？”阿标惊讶地说，“坤哥你怎么不说行呢？”
“行，”陈正坤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坤哥答应你。”
“我一定跟我爹好好学。”
陈正坤笑了：“我保证，就长到180，多一毫米都不会长。”
阿标挠了挠自己一头红毛，在他想明白之后，陈正坤已经跨上了摩托，轰鸣着离开了。阿标往外追了两步，不惦记自己的位置了，只是想不明白，那个围脖看着软塌塌的，为什么骑摩托也不掉下来。
“坤哥！你带头盔啊！”阿标冲着他背影喊了一句。
陈正坤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背对着他挥手，一个转弯就不见了，路上有小姑娘瞧着他的背影，走路速度都放慢了。
“我们坤哥长大了，得伤多少女人的心啊。”阿标这样感叹着，给红仔打电话，“你哪天出院啊？”
“圣诞节，医院床位也紧张着呢。”红仔说。
“你快出院吧，”阿标感慨，“坤哥太浪了，我一个人盯不住。”
“……”红仔深吸一口气，“我特么刚走了不到12个小时。”
“总之，”阿标还在感叹，“你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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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人陈正坤骑得不远，三条街以外就停下来了。他的生活劈成四部分：练功、骑摩托、上学、当坤哥。学几乎是不去的，坤哥是必须要当的，只有练功和骑摩托才是他真心喜欢的。他常去的功夫馆有一个他专属的摩托车位，陈正坤把摩托停好，急冲冲地跑进了拳馆。
昨天打方栋的时候，还是避开了要害，也没打几下。打人没打过瘾，趴着睡了一觉之后，他拳瘾倒上来了。
这个时候人不多，有几对在拆招，一个喂，一个练。喂招的是师傅，找准徒弟的优缺点，换着法子进攻，还不能伤到人。陈正坤看了一会儿，冲其中一个喂招的人喊：“六老板！来真打！”
台上的人攥住对手的拳头，侧过头。六老板有一张很年轻的脸，脸色看着很疲倦，话里头却压着兴奋：“哎，怎么不早来。”
“最早了，饭都没吃。”
“不吃饭打什么。”
“憋不住。”陈正坤将运动衫连围巾一起脱下来，直接甩在椅子上，露出精瘦的上半身，又大喇喇地脱牛仔裤。
六老板吹了个口哨，问：“去更衣室的功夫都没有？”
“我里头套着裤子呢！”陈正坤甩掉外露，露出里头红边儿的速干裤。
“哈哈，”六老板笑了，人看着还是很疲，“来，怎么打？”
“打拳，”陈正坤从旁边柜里翻出自己的手套，“只打拳。”
“王六样什么都会，”六老板笑了一下，“打拳。”
“别给我喂招。”陈正坤对了下拳套，将手套带正。
“坤哥一会儿给我喂招。”
陈正坤沉下眉毛，想象着对面是方栋，击出自己第一拳。方栋的挑衅其实不算什么，但他还是出手揍了；爸爸的询问也不算什么，但他还是出口反驳了；打拳的对象不是方栋也不算什么，但他还是将方栋带进这个场景里了。
“坤哥，打得有点脏了啊。”六老板抖了抖拳套，好像更兴奋了点。
“你还手就行。”
陈正坤说完这话，六老板明显进攻得更猛烈了。陈正坤沉下心打拳，脑子里来不及想什么了。两个人打了二十分钟，陈正坤叫了停。
“不打了？”六老板意犹未尽地问。
“你看着颓，怎么这么能打。”陈正坤边摘拳套边问。
“毛巾，坤哥、师父。”
“不能打怎么开馆？”六老板将毛巾递给陈正坤，和他并排坐在椅子上。
陈正坤点头笑了一下，大滴的汗随着这个动作滴在地板上。他身上已经不热了，但脑子里还是沸腾的，满得什么都装不进去，什么都冒不出来。陈正坤一边擦汗，小口饮水，一边等着脑子自然冷却。
“16号，今天过完，距离24号还有7天。”陈正坤没头没脑地和六老板说。
“坤哥数学不错。”六老板的调侃收获了肩头一拳，他动了动身体，问，“平安夜有约？”
“嗯，”陈正坤点点头，“和朋友约了舟山海边骑摩托，你也一起吧。”
“我会点功夫，不会别的。”
陈正坤小口抿水，对他说：“没事，我有个朋友也不是很会，我还安排了别的节目，不会无聊的。”
“好，听坤哥的。”
陈正坤脑袋缓过来一点，他探手从椅子上把卫衣抓过来，把围巾从领口抽出来。被风刮过之后，这围巾更蓬松了，抓在手里像一团真的云。
“这围巾像朵云。”
陈正坤的脑子在这一刻好像完全清醒过来了，他笑着对六老板说：“是吧！我朋友给我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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