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阁之中。
朱厚照龙颜大怒。
愤怒的眼神，俯视殿下两位阁老。
肃杀的气氛，充斥在大殿之中的每一个角落。
两位阁老战战兢兢跪在殿下，不敢有丝毫异动和言语。
惶恐！
颤栗！
惊惧！
两位阁老无以言表。
满脑子除了恐惧之外，再无其他情绪。
龙椅之上。
朱厚照怒不可遏。
虎视眈眈，咬牙切齿，呼喝出声道：
“传朕旨意，全面普查一条鞭法施行情况。”
“朕倒是想要看看，这天下到底还有多少魑魅魍魉，在祸害我大明的根基！”
两位阁老闻言，猛然抬头。
不顾内心的惶恐，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陛下三思啊！”
“陛下慎重啊！”
嗯？
话音刚落。
朱厚照的虎目，再次落在两位阁老身上。
突然的对视。
让两位阁老心中顿时一悸。
下意识之间，就要低头躲避陛下的目光。
但。
刚刚有所动作。
两位阁老又齐齐止住了身形。
硬着头皮和陛下对视的同时，刘健更是拱手高呼道：
“陛下三思啊！”
“微臣能理解陛下此刻的心情，但此事切可操之过急！”
“一旦整个大明普查，若无事还好，可怕就怕到时候人心惶惶，万一有歹人从中作乱，后果不堪设想啊！”
“微臣奏请陛下三思，以大明江山社稷为重，如今儆猴的鸡已经送上门来，有了章丘这只鸡，后面的事情不是水到渠成吗？”
“能平平稳稳解决的问题，陛下何苦要大动干戈呢？”
“陛下，三思啊！”
刘健话音刚落。
旁边的李东阳也接过话茬，继续劝谏道：
“启禀陛下，刘阁老所言甚是。”
“如今大明其他地方是何般情况还不得而知，或许章丘的情况只是个例也说不准。”
“而且，若陛下这般大张旗鼓的全部清查，那些贪赃枉法之辈闻讯而动，趁着朝廷的钦差还未到达之前，更改账目，销毁证据，不知要有多少人逃脱制裁。”
“故而，微臣斗胆谏言，请陛下三思而后行，如此事涉江山稳固之事，谋而后动，不可莽撞行事啊！”
两位阁老先后出言。
所言所语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劝谏陛下收回成命。
这倒不是两位阁老包庇那些贪官污吏，也并非他们不想将这些大明的蛀虫挑出来。
主要是。
这件事情的影响实在太大。
一个不好，天下大乱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刁民或心存不轨之人，趁此机会大行反事。
一旦出现那般情况，此次清查没有起到该起的作用不说，反而会对百姓造成更大的伤害。
但。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
可话语，两位阁老却不敢说的直白。
无他！
现在陛下正值盛怒之时。
若是冒冒失失说出，此举可能会引发百姓哗变。
以陛下现在的状态，无疑是火上浇油，让陛下的怒火更盛。
所以。
刘健说的含糊。
而李东阳则是高明许多。
他从另一方面着手，以防止那些人闻讯为由，劝谏陛下。
不得不说的是。
和刘健的谏言相比，李东阳的更加管用。
最起码。
朱厚照在听到他的话语后，开始沉默下来。
此时此刻。
朱厚照虽然怒火冲天。
但是不代表他失去了理智。
李东阳所言，确实是给他提了一个醒。
账目造假。
隐藏真相。
朱厚照相信，那些贪官污吏绝对可以干的出来。
若是如此的话，后续的查证将会变得万分困难，无数的贪官污吏可能也将因此逃脱律法的制裁。
这，不是朱厚照想见到的局面。
与此同时。
跪在殿下的李东阳。
见到陛下沉默不语，索性继续谏言道：
“陛下明鉴，此次内阁联合东厂训练了大批的吏目。”
“其目的本来就是要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一次彻彻底底的清查活动。”
“吏目暗访寻找线索，巡察御史明面巡查四方，一明一暗互相配合，但有贪官污吏，致王法于不顾的存在，势必将无所遁形。”
“既然陛下已经得到了如此良策，为何还要因小失大，给那些贪官污吏隐匿罪证的机会呢？”
“依微臣拙见，此事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还请陛下静下心来。”
“让此次的清查能顺利进行下去，彻底将那些违法乱纪之人抓拿归案。”
“如此，天地方才清明，百姓才会重见朗朗乾坤！”
李东阳继续力谏。
一旁的刘健也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在李东阳话音刚落后，顺着他的意思，继续劝谏道：
“陛下明鉴，李阁老所言甚是。”
“如今万事方兴，仅从章丘一事上就可看出，此举的可行之处。”
“要知道，现在距离他们出京，还不到五天的时间，甚至那些吏目到达章丘，也不过两天的时间而已。”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现当地官员枉顾国法的线索，这在以前是想也不能想的，如此利器在手，陛下何愁天下奸佞不除？”
“唯一所缺的，或许也仅仅只是时间而已。”
“但眼下，距离夏税征收还有数月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里，已经足够吾等将整个大明查上一个遍了。”
“微臣在这里向陛下保证，整个大明两京十三省的清查，必定会在夏税征收之前完成，届时这些蛀虫也将无所遁形，全部捉拿归案，还请陛下暂且息怒，给吾等，也给那些明察暗访的吏目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请陛下恩准！”
话语说完。
刘健额头触地，跪请陛下恩准。
而在他旁边的李东阳，也是有样学样，跪地请旨。
龙椅之上。
朱厚照满面铁青。
他是愤怒，但也能分得清好坏。
两位阁老的所言所语，他尽皆听在耳中。
没错！
自己之前恩准用吏目暗访。
其目的不就是为了清查出整个大明官场的蛀虫吗？
如今若是因为这章丘一事，继而打断了清查的节奏，让此事闹得天下皆知。
那无异于是本末倒置，白白浪费了这一次清查的好机会。
可是，就这么忍着？
他又如何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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