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剥开糖纸,将那甜到腻人的糖果吃下去,心脏,好像就真的舒服了很多。
她坐直了身子,又去看电视屏幕,他们的身影早已不见了,就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灵徽想,她是真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要乘坐的那一班高铁快要到站的时候,包包里的手机不停的震动了起来。
她看到是徐洋的号码,不由得难过了一下,她离开的决定,直到今天早晨才告诉徐洋。
她害怕徐洋的不舍会让她心软动摇,所以才会做了这样的决定。
这大约也是第一次,她对不起最好的朋友。
“徐洋……”
听筒里面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急促说话的声音:“你是程灵徽吗?你的朋友出了车祸,嘴里一直念着你的名字,我是在她手机上找到你的号码的……她现在在XX医院……”
灵徽茫然的坐着,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摔碎了,她却根本不知道,她只是看着面前熙攘的人群,听着夹杂着全国各地数种方言的吵嚷声,她想,她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呢?
不然,为什么徐洋会出车祸?
徐洋是在接到她告别的电话之后,急匆匆的从家里打车往高铁站追来的。
出租车为了超车,却撞上了护栏,徐洋当场被从车子里甩了出去。
颅骨骨折,颅内淤血太多,她一直都昏迷不醒,更不要提她身上惨不忍睹的那些外伤。
灵徽一直守着她,可她一直没有再醒来。
徐洋家只是上海的普通人家,一家人的积蓄,在徐洋入院一周之后就告罄了。
徐家的亲戚资助了一些,可只是杯水车薪。
她一直住在TCU,每天的高昂费用,已经让徐父一夜之间愁白了头发。
灵徽三天三夜没有睡觉,第四天的清晨,她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向外走。
徐洋出事,是因为她,如果她早早和她说清楚,就没有车祸发生了。
她犯的错,她来赎罪,无论如何,她都要让徐洋活过来,活的好好的,像从前一样。
哪怕,她去犯贱,她去求那个对她早已深恶痛绝的男人。
灵徽一遍一遍拨打那个号码,却根本打不通了。
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打车去林宅。
宅子里的佣人从前见过她,对她还有印象,却不敢放她进来。
灵徽只能在外面等。
一个白天过去,林漠都没有回来,她等到天色漆黑,星子都藏了起来,远远才有车灯雪亮的照过来。
灵徽早已筋疲力尽,脑子也混乱了,看到车子,只知道不管不顾的冲过去,直到那车子差点撞上她的时候,她方才惊魂未定的退到一边。
林漠坐在车子里,眸色沉沉,他只是看了一眼灵徽,就吩咐司机继续开车。
林宅的大门敞开来,他的车子缓缓驶入,灵徽眼睁睁的看着车子消失,她知道她是该离开的,可是这一刻,尊严,脸面,又有什么用?
换得回那个活生生的徐洋吗?
灵徽鼻腔里酸了一下,她狠狠咬了一下嘴唇,转身快步向着那即将合拢的大门奔去。
她这样不管不顾的往里闯,佣人们也怕伤了她,只得住手。
林漠下车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而却是直接对佣人说道:“还不赶紧轰出去!”
“程小姐,您赶紧走吧,别惹三少生气……”
佣人轻声的劝着,灵徽哪里肯,此时此刻,她早已豁了出去。
竟是直接对着林漠的背影大喊:“林漠,你不见我,我就在这里站一整夜!”
他的背影顿了一下,灵徽心头忍不住的又升起了一线希望,可只那么短短一瞬,他复又往前走去:“随便你。”
那一声,简单的三个字,清冷至极,仿佛昔日的一切,早已成为过眼云烟,再不存在。
灵徽真的想快步离开,一分钟都不留在这里。
可徐洋还在重症监护室住着,每一分钟都需要钱,再拖欠下去,医院不是慈善机构,要赶人了。
可徐洋如今这样,回去家里怎么办?就躺在床上等死吗?
灵徽终究还是没有动,就那样一个人孤零零站在空旷的园子里。
夜风真的很冷,吹在脸上宛若刀割,佣人们安静的避开,林漠所住的那一栋楼起初是灯火通明的,可灵徽站了约莫半个小时之后,灯就暗掉了。
她的心,一瞬间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也许,是她自欺欺人了,还以为如今的自己,在他心中仍然有着一点位置吗?
天空中飘起小小的雪粒子来,渐渐的被风卷着大了起来,扑在脸上打的脸颊生疼,灵徽依旧站着不动,冻僵也好,冻死也罢,事到如今,她还有别的路可以吗?
身后有窸窣的脚步声传来,是佣人撑了伞过来,轻声的劝:“程小姐,您别再这里站着了,三少不会出来的,您冻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灵徽只是摇头,也不接那伞,倔强的站在雪中。
佣人无奈,只得摇头离开。
雪渐渐下的大了起来,她的头发上双肩上都落了一层薄雪,长长的睫毛上也落了雪花,整个人,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冻的凝固了,灵徽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林漠抬手将手里的笔丢开在一边,心绪有些稍稍的烦躁,他抬手扯开了领带,站起来走到窗前,园子里的灯光映出飞舞犹如万千飞蚊的飘雪,还有,那个孤零零站在灯光下的瘦削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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