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三号。今天是李风进入雪山第四天。
今天没有太阳,天空阴沉沉的,一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天空和大地连接在一起,分不出来。
大家带着装满颜料的矿泉水瓶子出发了。依旧是李风和凡柏缘一组,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着,走了大概三个多小时。黄柏缘说话了!
他说:“李风啊,这藏区的雪山,方圆几十万上百万里,并不都是咱们华夏的领土,比如世界最高峰,就有一半是邻国的。”
李风接着听他说。
凡柏缘又道:“两个月前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邻国有一个国内的航空公司,就是从城市飞到另一个城市。早上九点起飞,上午十一点到达。结果那一班飞机失踪了。”
李风还是接着听他说。这男人可不是一个无聊吹牛侃大山的人。他说的话,做的事,恐怕都有深意。况且现在除了曹若水,凡柏缘是修行者的嫌疑最大。
凡柏缘问:“你知道飞机后来在哪找到的吗?”
李风说:“在这片雪山里?”
“聪明!”凡柏缘竖着大拇指道:“可是为什么飞机明明是往西飞,结果会在相反方向的雪山里出事呢?”
李风问:“为什么?”
凡柏缘叹了口气,眯着眼睛望着远方,瞬息之间老了十几岁,颓废道:“这也是我要找的答案。”
李风又问:“为什么?”
凡柏缘不走了,低着头沉着脸,半响,道:“我唯一的儿子,就在那趟航班上。”
李风问:“你去羊卓是借口,你是想查你儿子的死因?”
凡柏缘苦笑道:“是不是很傻?”
李风没回答。
凡柏缘又说:“所以我不能死,我必须从失落谷中走出去。我要查出我儿子的的死因,我要知道,那趟航班,为什么会反方向来到雪山腹地之中。”
李风盯着他看。他觉得凡柏缘在说谎!凡柏缘一定是见自己怀疑他才这么做的。他先是透露给李风曹若水有嫌疑,然后又整出这些谎话撇清自己。
李风笑了笑,问:“你如果想调查原因,去航空公司应该比来事故现场更有效。”
凡柏缘摇了摇头说:“我儿子死之前给我打了个电话。也正是因为这个电话,我才来雪山的。”
李风问:“他说什么?”
凡柏缘盯着他,眼神忽然间有了惊恐,他浑身打了个哆嗦,深深吸几口气才缓和下来。他说:“我儿子哭着反复重复一句话,他惊恐交加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们是人是鬼……”
李风眉头皱起来。
凡柏缘问:“你能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吗?”
李风说:“理解。”
凡柏缘道:“所以,我不能死在这里。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可以告诉你谁想害你,这样你能提防着,也算我卖你个人情。”
李风问:“你不是说曹若水的嫌疑最大吗?”
凡柏缘摇了摇头,道:“还有一个人,你也要提防。”
李风问:“谁?”
凡柏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觉得宋景明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风想了想,道:“胆小怕事,落魄时能容能忍,一旦得志就成小人猖狂。”
凡柏缘竖起大拇指,道:“后生可畏!单单凭你这看人的毒辣眼光,我们老辈们就差很多了。你说的不错,宋景明是个很胆小的人。或者说他表现出来的很胆小。但是我在网上提议一起来羊卓探险时,发了些羊卓离奇诡异恐怖的资料……”
他说到这就不说了,静静的看着李风。
李风的眼角微微一条。
他虽然怀疑凡柏缘,但是凡柏缘这几句话说的不错。宋景明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破绽,但是他的性格和他来羊卓这件事太互相矛盾。一个胆小如鼠,来出来探路都不敢的人,怎么有勇气去荒无人烟的雪山腹地?
李风笑了笑,问道:“听凡总一席话,仿佛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凡总见多识广,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多。您再帮我分析分析,还有哪个人有嫌疑。”
凡柏缘很认真的想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我觉得只有曹若水和宋景明,别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常。”
李风摇了摇头说:“不对,还有一个人。”
凡柏缘问:“谁?”
李风笑眯眯的盯着他道:“你!”
凡柏缘呵呵苦笑两声,道:“你怎么还再怀疑我?你怎么才肯相信我?难道我非要我死了才成?”
李风说:“凡总,其实我们真的可以好好聊聊。你想要什么我心中清楚,我呢也没想独吞那个地方。咱们联合,一起进去各取所需不就成了?”
“小李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凡柏缘摇头叹气,他无意中一抬头,忽然间瞪大了眼睛,震惊无比。
李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天空之上,六十度斜角处,最多远离五六百米。倒立着一望无际的雪山!
对!那雪山就是倒立的!就好像一部国外电影里,上下两个世界对立。
凡柏缘哆嗦着,口齿不清道:“苗……苗苗……猜对了,失落谷真的是飘在半空。我们现在在失落谷下边,刚好看到地面!”
李风眯着眼睛望着五六百米外的世界,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磁铁上的铁屑,失落谷就是磁铁。现在磁铁在半空中,地面的引力对他已经不适用,他头朝下远离地面,感觉却是地面在头顶之上。上下已经不分了,更何况是东南西北!
就在这时,天空中倒立的雪山中,忽然走过来一群人。那群人排成一排,在雪山中向前走。
李风愣了!彻底愣住了!五百米不算远,对于他说简直和普通人的几十米差不多。他看到,那群人的中间,有一个独眼,嘴角挂着邪笑的年轻男人。
小七!竟然是小七!
他和小七刚刚分开五六天,他七月十九号进雪山,今天才二十三号,总共四天不到,小七就来了。小七答应他的,给他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出不去,他才会进来。可是现在,仅仅几天功夫,这是个什么情况?
凡柏缘也看到那群人了。激动无比,扯着嗓子疯狂大喊。那一声“喂”在群山峻岭之间回荡。
看不出来,这中年男人嗓子和阿宝有的一比!吼海豚音绝对没问题。
他是喊得爽了,不过在雪山中,最忌讳的就是声音太大。很容易引起雪崩。
果然,脚下一阵颤抖,李风抬头往上一看,山峰之上落下来一团足足有方圆五六十米的积雪。
他神色大变,喊道:“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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