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我自己？”凉果叹了口气，他很擅长控制情绪，或者说擅长可怜地压抑内心情绪，把黑夜化为阳光现于脸上，很少会伤春悲秋闪现那个遥远尘世的画面。
毕竟两世为人，凉果的心性还是异于常人的。
然而这个问题，让他难以自已的情绪激荡。
这一世他喜不喜欢自己不知道，但至少上一世，他是一个挺可悲的人。
父母工作很忙，根本不管他，下雨天别人有车来接，自己得把衣服脱下来蒙在头上跑回家；家长会上，别人背后坐着一爹一娘跟俩门神似的，而他呢，只能靠着空荡荡一块白墙；别人过春节，阖家欢乐，他过春节，九点睡觉，不想看那些万家灯火，自己却是孤枕难眠。
这么想来……其实他的人生，不对，他的前世，真挺窝囊的。
要说喜欢自己，那真的谈不上。不说讨厌，但至少，不愿意过那样的日子。
顾青山看着凉果嘴角翘起的自嘲笑容，很是认真地看着凉果，陷入了漫长的沉思，直到烟蒂烫到了他的手。
“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可以留恋的，我死了，也就死了，我没有亲人，最好的朋友都死了，在混沌者这些非人类的群体中，我都活到了令人悲哀的寿命。
这个世界对我而言剩下的值得留念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所以，我把巧七看得很重，甚至，比我的生命都重要，他是我老朋友的女儿，看着她，就感觉我老朋友还在我旁边一样，不过，你会不会觉得，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也太脆弱了？”
老家伙狠狠地吸了一口眼，眼角拉出锋利的纹路，“可能吧，但是！我依然不能允许星界怪物毁掉这一切，所谓睹物思人，就是这样的道理，我只要没死，就不能看着星界怪物毁灭我心心念念的一切，因为我生命中最后的这些意义……虽然像是浮光中的幻影那样缥缈……但也是我人生中仅有的东西了！老板娘巧七，还有你的，豆腐脑，哈哈哈。”
他笑了，然后用力叹了口气，凉果傻了。
见鬼！从没想过……原来这老家伙……是那么一个倔强的男人啊！看他那弱不禁风，很有些酒色半生的模样，很难把这个色老头子和那些仙风道骨，看破红尘的谪仙相提并论，他就像个老得离谱的花花公子。
就像王尔德的一句话，人生最可悲的事情，是身体老了，心灵却还年轻。
或许，这顾青山的心，还没有老，所以，他也很可悲......
“活着的意义……是在你快死的瞬间划过你脑海的那些事，那些人，那些情，那些遗憾……”
好一会儿，顾青山才将那烟给嘬完，方才停了下来。
他忽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脱下了深沉老头的皮囊，然后一把揪住了凉果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说道：“等等，我搞岔了，怎么开始煽情了，妹的，我来是想问你，你跟那赵的女娃，到底什么关系？”
凉果苦笑，不敢直视顾青山那灼灼的目光，讷讷说道：“额，您希望我和那丫头是什么关系呢？”
顾老头儿盯着凉果，脸色数变，然后变得格外严肃，认真问我道：“告诉我，你喜欢那个女娃儿不？”
凉果很尴尬，低着头，“这个，这个嘛……”
啪！
他朝着凉果的脑袋猛然一拍，恶狠狠地说道：“你个小兔崽子，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一带把儿的大男人，连敢爱敢恨的性格都没有，以后还怎么承担大事儿？我跟你讲哈，你的回答很重要你知不知道？它将影响到那个女娃儿后面的人生——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这件事情，很严肃的好不好？”
凉果有些不解，不明白为什么顾青山会有这么大的脾气，“不是，为什么会影响到后面的人生呢？”
顾老头儿瞪着凉果，冷声说道：“这个赵皮皮，你别看她平日里跟你嘻嘻哈哈，她体内，也藏着一个很强大的血脉，虽然现在还没有觉醒，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她也不会一下子就跃入顶尖水准，但潜力无限。”
他盯着凉果，“这样的混沌者，将是战略性的人才，加入任何一方，都是沉重的筹码，你觉得，天镜阁那帮人，会白白放走么？难道不会将她带走去进行特训？你是洪荒大妖，他们得罪不起，但是赵皮皮不一样，她的血脉虽然强悍，但没到你这种地步，他们还是敢硬来的。”
“她就是个普通妹子，现在都还没觉醒呢，她能干嘛？”
顾老头儿朝着凉果翻白眼，“我跟你讲，这种事情，不是你说不想就不想的，就跟你一样，你加入天镜阁，是出于本心吗？”
凉果一时语塞，他眯了眯眼，对着顾青山问道：“那，倘若赵皮皮不肯接受束缚的话，他们会怎么做？我跟平妖局的那几位也挺熟的，陈局长我也认识，他们...”
顾老头儿严肃地说道：“哼，陈佩佩？他算老几？天镜阁那些家伙做事，可比平妖局冷血多了，非我族类，他们要是不能拉拢，肯定会有更极端的方式。怎么做，我不知道，但你得多想一想，政治这东西，有的时候，比茅坑还肮脏。”
呃……
凉果被说服了，可是，他还是冷汗直冒，皱眉问道：“那这件事儿，跟我又有什么干系？”
顾老头儿拍着凉果的肩膀，很认真地说道：“那当然不同了，倘若你喜欢她，并且觉得自己能够把她搞定的话，老子就豁出去了，帮你找人疏通关系，把那女娃给保下来。如果你拿不下那女人，那我也懒得去管，自有人来处理。
至于怎么处理，我就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这女孩父母双亡，没什么背景，在这个时代，可是混不下去的啊。”
凉果一听这话，顿觉十分诧异，僵硬地笑了笑，问道：“您老不是在撮合我和老板娘么，怎么这会儿就又变了风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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