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管不顾，只是一点、一点把妻子往自己怀里带，用力抱紧她，如果这是素儿的结局，他就陪她一起，黄泉路上一起走。
能和她、阿武死在一起，又有何惧？
“十七。”苏阳对龙天辰摇摇头。
没用的。
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救素儿，那个说能给素儿续命的道士，不过利用他救人心切，让他来杀迟家三十二人罢了。
道士和迟家人有什么恩怨情仇，他不想理会。
“小舅舅，他能救，能救……”
龙天辰哭得满脸泪痕，仍不放弃，一直要拉道士起来，做无用功。
苏阳支撑着阿武的身子，抱着妻子，突然他笑了，无比的轻松，看向空中全真道长，“老道士，你老说命数，你说我随素儿一同下黄泉，所谓天命，名留青史、命数算什么？原来长命百岁的阿武又算什么？迟家的三十二口人又算什么？”
全真道士看着眼前的一切，纵然他见惯生死，都感到无比的悲凉，“今世孽，来世还；前世因，今世果。兜兜转转，总离不开一个因果。”
“呵……”苏阳呵呵地笑了，带着无比的嘲讽，“老道士总爱把话说得玄乎，说到底，你无能。什么拯救天下为已任，全是假的，为你们的无能推脱。”
“……”
全真道长第一次没有反驳苏阳的话。
“老道士，你老说天命。你有没有算到你徒弟会骗我，有没有算到迟家三十二口人因你徒弟而亡？”
苏阳抱着寒素，他脸上带着释然的轻笑，带着一丝细不可察的悲伤清声问道，溅满鲜血，俊朗的脸庞在橘红色的火光照耀下，变得妖艳无双。
“算到，你冷眼旁观，见死不救，这般冷心冷情的道士存在有何意义？算不到，你学艺未精，谈什么拯救苍生？”说这话时，苏阳满心的不屑和讽刺，眸光幽深。
全真道长闻言阖上眼睛，未置一语。
苏阳没有再和他说话，只是把龙天辰招到自己面前，凝视年轻带着恐惧的稚脸，再低头看看怀中呼吸渐弱的人，侧脸看现目光开始没有焦距的阿武，徐徐回头，语调冷清交待，“我等死后，就地一把火烧掉，把骨灰葬在荒山，那片火焰葵山坡上。
次日，你和兰花回去找于先生，如果他问，你如实说，如果不问，你转向去湖口，凭自己能力在那生活一年。
我和你舅母名下所有矿场在一个月前，已转你名下，希望它能助你变得更强大。
十七，我不盼你风光富贵，我只盼你长顺活命。在你能力下，帮我照顾寒家、苏家，如果……自保为首。”
十七，人心难测，但终究逃不过情、利二字。”
龙天辰哭得成不音，他不停地摇头，他不想答应，一旦答应，小舅舅就会随小舅母而去，他不想小舅舅死。
苏阳说完，突然动手拨掉阿武身上插着的尖刀，顿时鲜血直流，源源不断，全涌出来，苏阳满脸泪水，放下手中的刀，满是鲜血，颤抖着的右手轻轻覆在阿武肩膀上，声音极力保持平衡，“黄泉路上，等我和素儿。”
“嗯。”
阿武腥红的嘴巴咧嘴一笑，重释阖上眼睛，沉重倒地。
又一次看到这一幕，长念痛心地闭上眼睛，原来苏阳真是为了寒素而杀人。
“苏阳，你还有龙天辰，你的十七。”全真道长提起龙天辰，想唤起他的求生意识，他是天道护佑之人，只要他想活，没有人能让他死。
“我妻，寒素的阳寿只有二十三岁？”苏阳看向凌立在半空中的全真道长，他想知道真相。
“不是。生死簿上，寒素五十三岁终。”五十三岁才是寒素阳寿尽的年龄。
五十三？
原来，他们还可以相伴三十年，是假全真道长把寒素的寿命拿走，才落得现在他们夫妻阴阳相隔。
得知真相的他，轻轻地笑了，笑声中带着冷嘲，“老道士，你劝我活，不过为自己少些罪孽罢了。迟家三十二口，追究到底，你亦逃不过这因缘。我等待你所谓的天道轮回。”
走到这一步，他已分不清对错。
“你现在随寒素魂归地府，下一世你将背负罪孽而生，不得善终。苏阳！苏阳……”
苏阳闭上眼睛，对全真道长急痛攻心的叫唤，对龙天辰悲泗淋漓的哭泣不为所动，只是抱紧怀中的人儿，等待生命流逝，和妻子魂归地府。
不得善终？
现在本该活到五十三岁的寒素，他的妻子偏偏终止在二十三岁，这又算什么？
他不信了。
谁的话都不信，只想陪妻子、阿武一并下黄泉。
“罢了……”
全真道长宽大的袖子随着一声叹息，挥动起来，一双大手在胸前打着繁复的神决，线条般的金光在他指间之间流窜，嘴巴张合，浑厚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涌来——
“苏阳、寒素，我孽徒欠你们的。下一世，尽我所能，护你们一世安稳。”
随着一记金色印记没入苏阳的眉心，意识变得清明，他仿佛看见站在桃花树下爱笑的少女向他奔来的身影，毫无活气的嘴角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像极落在少女肩膀上那朵开得正盛的桃花。
而另一记金色印记，长念看得很清楚，先落到寒素的额角，金色印记并没有停留，穿过寒素，飞向她，没进她的眉心。
这……这是怎么回事？
金色的印记为什么会没入她的眉心？
长念想不明白。
她不停地冲到全真道长面前，试图引起他的注意，结果，没有任何作用。
苏阳与寒素、阿武随着迟家三十二人全部死了，全真道长把他们集体到一起，一把火焚烧殆尽，长念被困在其中，她离不开，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她目睹了那场火葬。
也许她现在只是一道存在暗处的影子。
在大火烧起来之际，她诡异地看见一道道和她一样，呈透明状的人体从那些遗体中起来，所有遗体都有一个人体起来。
这是传说中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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