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听到这句话，确定赵栋真出事儿了。
出租车开到金沟桥老远的地方停下，出租师傅说一句：“下车吧，你看，前面不让过！”
出租车不让过，一辆大吊机轰隆隆从桥上下去，停到河边，打捞两辆落水轿车。
秦天站的地方，离出事地点还有老远一截子距离。
眼睛望过去，桥下面的金沟河边，站着穿红色制服的消防员，穿黄亮马甲的交警，穿黑色制服的刑警。
还有一部分相关部门的负责人。
铜城市的重大新闻。
短时间内在微信群朋友圈儿里疯传。
大家初步断定，是一次突发的交通事故。
白色福克斯突然变道超车，将黑色奔驰撞了下去。
秦天站在远处静静地看了二十分钟。
看到大吊机慢慢悠悠固定在河边，再慢慢悠悠准备着把河里的车子吊上来。
没看到有人跳下河先去救人。
在他来之前，有消防员已经跳下去救人了。
但没看见岸边有救上来的人。
也没听到有车上的人被医护员拉走救治。
到两点半，金沟桥这边聚的车辆和人员越来越多。
大家都是凑过来看热闹。
看大吊机打捞落水轿车。
再把百盛总裁张霞老公的前前后后，琐琐碎碎挖出来使劲儿传，使劲儿嚼。
秦天突然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失落。
就这样？
赵栋就这样死了？
然后呢？
然后接到宋珍的电话。
口气极其冷淡：“秦天，在哪里？”
“在…外面。”
“过来见我！办公室。”
秦天以为张总也在办公室等他。
因为他站的远，没看清现场还有张霞。
张总赶到事发地点，和警察核对车子和驾驶员信息。
秦天到张总办公室，宋珍一个人在等他。
“宋姐，张总没跟你在一起？”
“张总去了事发现场。”
秦天差点说出一句“这事儿跟张总没关系。”这样的话。
看着宋珍冷冷的眼神，再想到昨天晚上和她的谈话。
他把昨天晚上，宋珍考虑了无数天说出的一句话深深埋在心底。
就当没听见，就当宋姐说着玩儿。
宋姐说，张耀祖是他亲生父亲。
现在，宋姐坐在张霞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一脸冷峻。
秦天脑子里想，去张耀祖是我亲生父亲。
宋姐你最好再不要跟我提这事儿。
他以为宋珍还要跟他谈张耀祖是自己亲生父亲的事儿。
“秦天，赵栋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秦天的眼睛。
用眼睛问秦天：“你干的？”
秦天觉得这事儿打死也不能承认和自己有关。
“宋姐，你不要瞎怀疑我，赵栋死了，跟我没有一点点儿关系，一点点都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秦天的眼睛看向张霞桌子那边。
他假设张霞坐在办公桌那儿，也用宋姐这种眼神看他。
“哦？是么？”
宋珍的反问轻描淡写。
但问号底下惊涛骇浪，泰山压顶！
哦？是么？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你做好了没关系的准备么？
所有蛛丝马迹都扫得干干净净？
秦天忽然想起，出事之前，他给杜越转出去的一百万元。
转的钱是从赵栋给他的支票上转出去的。
这就说不清楚了。
秦天买凶杀人！
一百万买赵栋的命。
说实话，不贵！
用赵栋给的一百万买赵栋的命！
警察要是做这样的认定，不是没有可能。
“秦天，你刚出狱二十天，还在假释期，赵栋的死，要是跟你扯上关系，对你极为不利。”
“秦天，你最好跟我说实话，把这件事儿的情况跟我说得清清楚楚。”
秦天一肚子怒火。
宋姐你在张霞总裁的办公室里跟我说这些？
跟我分析案情？
“秦天，你必须跟我说清楚！”
毫不犹豫，秦天咬着牙怼一句：“我凭什么跟你说清楚？”
这话冲口说出来，秦天才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已经说明，这事儿就是和我有关系。
大意了。
宋珍果然听得明白，嘴角上扬，一改脸上的冷漠，微微含笑。
看着秦天的眼睛笑。
这个笑，让秦天看得先是疑惑，再是惊讶！
宋姐的这个笑，在她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个笑，是宋珍真正开心之极的笑。
赵栋死了，真正开心之极的人，是宋珍！
但秦天不理解。
秦天不说实话，死不承认这事儿跟他有关。
这就让她很棘手。
接下来，她不知道要怎么帮秦天从这件事情里彻底脱身出来。
宋珍，在暗中默默保护秦天二十年的女保镖，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所有的一切。
昨天晚上，他死活不认可宋姐说出去的第一件大事儿。
张耀祖是你亲生父亲。
整一天过去，宋珍耐心等待，等着秦天有所表示。
好歹问一句，张耀祖怎么就是我亲生父亲了？
到现在，不见秦天主动问一个字，不问一个和张耀祖有关的字。
昨晚说的那句话，在秦天哪里，似乎是放了一个屁。
这让宋珍沮丧之极。
从昨晚说出那句话到现在，她一直考虑用什么样的办法，拿这事儿再和秦天接洽，好好谈谈。
父亲说去他老家一趟，把秦夫人接下来。
就今天，准备去一趟。
但她突然从张总嘴里接到一个爆炸性消息。
赵栋出车祸，掉进了金沟河，人还没上来，九死一生。
不是九死一生，是十死零生。
人卡在变了形的车子里。就在秦天进办公室的前一分钟，车子和人一起用吊车吊上来了。
张总口气平淡冰冷，毫无悲伤，又补充一句：“找秦天问话，最好跟他无关。”
这就是秦天和宋珍在张总办公室里说话之前的情况。
但宋珍知道，秦天铁定跟这事儿有关系。
但他态度极其硬倔，不想跟宋珍把事情说清楚。
宋珍十年没有过的微笑，在秦天面前笑了出来。
宋姐，你那样笑到底什么意思？
宋姐，你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怎么觉得你身份可疑。
你到底是不是张霞的保镖？
你说张耀祖是我亲生父亲，
你这话差点把我吓死！
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带着这句话一夜没睡觉？
你他娘最好把那句话收回去。
你他娘就是跟张霞有一腿……
宋珍看着秦天的眼睛。
用十年没有的一抹微笑看着秦天的眼睛。
“宋姐，别这么看我…这事儿…真的和我无关……”
如果不说这句话，宋珍还有十分之一的怀疑，这事儿跟他无关。
现在，十分之一的怀疑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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