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眼球。
人的眼球！是……人的！不错！
华光站着，腿软了，不出声，眼睛也不眨。
周朝年怎么能想到，还没到湖，在距离湖还有两三百米的地方碰到了这个东西。
晚上，湖里的东西是会爬出来的，可怎么能爬的这么远。
他用手电照照前面，没东西，只有地上暗色的斑点，是这个东西一路爬过来造成的。
车子还是租来的，还回去可怎么还，车轮子肯定是要拆下来了，其他地方，比如车子底下也弄脏了，板子都要拆了吧？啧，太磨人了。
他见过这种东西，接近习惯了，但华光是头一回，吓的浑身发抖。
撞死人了……撞死人了……撞死人了。
华光脑子里一遍一遍过这四个字，他也说出口：“撞死人了。”
“你眼睛睁大一些，看清楚的，这是人呐？你看到过人长这个样子哒？不穿衣裳？浑身都是毛，骨头都能看的到？”
虽然周朝年这么说，但华光还是能肯定，这就是个人。
不是人，还能是什么呐？
周朝年拽住他：“不要抖，不怕，这个不是人，就是一种动物。”
你胡鬼噢，动物长这个样子？是人，人被车轮子都压扁了。
“呕——”华光一口忍不住，吐了东西出来，一大滩在地上，不算完，他还有更多的东西要吐：“呕——呕……呕！”
周朝年拍他后背，也不去劝了，劝没得用。
他把华光扶到车子上头，摸他胸口，给他顺顺气：“不要怕唉，跟你没得关系，是我撞的。”
车上有矿泉水，华光打开车窗，用水漱口、包括嗓子，难受极了。那个‘死物’的味道，在鼻间一直都没走。
“哥啊，回头吥，我吃不消了，这个味道太大了，我现在浑身发软，没得劲。”
这么强壮的年轻人，胆子那么小，还在工地上做事，让人无语。
过去，湖里的东西不会爬这么远，只会在岸边，而且村子里头都空了，是不是这些怪物都爬出了四平村？去了其他的村？还有乡镇？
很可怕。
“哥啊，怎么弄啊？”
现在，周朝年也没得袋子，都用光了，看华光这个样子，不可能再往前面走了。
“哥啊，要报警啊？”
“报个屁警。”周朝年踩动油门。
车子倒转……咔咔咔……是骨头被车轮在地上碾碎的声音，听的华光呼吸一跳一跳的，他看周朝年的眼神，像看一个杀人犯，浑身发怵。
周朝年抽出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转了头，他才开了两步远就停下了。
不能开，沿途过去，路上会到处都是黄斑，满地都生虫子，这不是害人么。需要弄个拆车轮的工具来，还有千斤顶，就在这村口的路上搞定一切。
麻烦来了，车子不开走，要走上镇上去拿东西，多借一辆车，走过去也要时间，晚上不走，等天亮再说。
华光的颤抖就没停过。
周朝年看出他的眼神不对：“你不要这个样子看住我，这个不是人，我告诉过你了。四平村的事，你不晓得，人不是得瘟疫死的，也不能算是死了，就是一种……啧，你看过美国电影哒？就能科学家弄的那种变异差不多。”
华光不开口，就瞪着他。
周朝年现在有时间，他把自己在四平村经历过的情况一一告诉华光，还有自己把老婆和儿子关起来。但这些话，在华光听来，赤裸裸的就是个一个变态杀人狂，连自己儿子跟老婆都杀，然后编出一系列的谎话，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华光在脑子里总结出来：周朝年变态，而且精神还有问题。
他不想惹火了这个神经病，所以表现出尽量的镇定：“哥啊，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早上，你留在这边，我去镇上走一趟，重新借个车子过来，还有拆车胎的工具。这个‘东西’要弄干净了，太脏了，不能弄脏了路。”
华光强笑着：“蛮好的，蛮好的唉。”
华光的紧张就没断过，他最怕周朝年突然疯狂，疯狂到找个什么东西扎死自己，再把自己给肢解了，精神病什么都可能做的出来。他自己身上都没有带一把随身的水果刀，车上也没得，真尼玛要命噢！
过九点的时候，周朝年把椅子躺下来，要睡觉了。
“华光啊，你也早点睡。”
“嗯呐，哥啊，你先睡。”
十分钟后，周朝年开始打呼噜了，华光小心的打开车门，再小心的关上？不关了，关上车门肯定有生意，把周朝年弄醒了不好。
他走出十多米，打电话，给110的。
嘟嘟，嘟……嘟……嘟……通了。
“喂？喂？！是公安局啊？”他回头望望车子，只要周朝年醒来，他必须马上挂掉电话，然后装出一副撒尿的样子。
这么想着，还是先解开裤腰带，弄的逼真一些。
“这边是派出所，什么事请说？”
“噢，这边是四平村唉，有人撞死人了，可能是个精神病，人在车轮底下，都压扁了，骨头都压碎了。你们快点……”他再抬头看看，周朝年没醒，他继续说：“快点来噢！就在村口这边！”
电话是连接到乡派出所的。
华光的心定下来一些，不过他宁愿蹲在这边黑漆漆的地方，也不想去车子上面，跟一个变态杀人狂在一起睡。这种人很恐怖，做的事连自己都未必清楚。
他还在抖，抖的很猛，夜风凉飕飕的，酒气全冲散了。
但也不能过去，对，不过去。
这一夜，太难熬了。
华光不困，他不敢困，大概两点多钟，他看到四平村的屋子有亮光了，黑夜里多出五个小亮点来，异常明显，像五个萤火虫。
是有人住么？
要是有人住，过去找到人家借个宿还不丑。
绕开面包车，他朝有亮光的地方跑去，亮点越来越大，渐渐从小点拉成了方点，然后变大，看到方点中间的十字格子了。
他跑的很快，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精光，跑起来不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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