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人往摩托车的灯光靠拢，田老三都要被围住了。
地面坑坑洼洼，加上他手脚发软，胡乱这么一踩油门，车子直接翻倒在了路边。
这一跤摔的麻木，手皮肯定是蹭破了，但望望围过来的人……不，这些是‘怪人’，他们笑嘻嘻的，幸灾乐祸。
“嘿嘿嘿，翻车子喽。”
“是育生回来了啊，你看看瞧，他还是向着我们的唉，好事，来，育生，我们一起玩哦。”
田育生一脚踢了一个人的肚子，感觉踹过去是软绵绵的，一点力道也没有。
他直起身，全身都潮湿了。
“你们不许过来哦！”
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刀，有备而来：“哪个敢上！我就捅死哪个！”
“嘿嘿嘿，刀子啊？我们是不死哒，刀子也没有用唉，嘿嘿嘿。”
转眼间，周朝年推开人群过来了：“育生啊！哪个让你来的啊！”
“你是我兄弟，我婆娘都死的了，我兄弟不能再死了！”
他们气喘吁吁，真的杀人？就算不是人，他们也没这个胆量。
曹大为走上前：“你们居然带刀子回来，简直是对神的大不敬，把刀子扔掉！快点！”
“狗日的，老子就不扔，你已经死了，现在不人不鬼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啊？！有本事你就来撒，来打我撒！”田老三的刀子在面前晃来晃去的。
杨怀年刚到，推了曹大为一把：“你干什么啊？朝年是我兄弟，你要对我兄弟做什么啊？”
“我管你哪个的兄弟，他要对湖神大不敬，那就不行！”
杨怀年靠近二人，伸出手：“乖，把刀子给我噻，不要瞎搞，这样不行的。”
对他们两个人而言，手里的刀是唯一可以保命的东西，怎么能丢。
周朝年看了田老三一眼，田老三没说话，只是摇了两下头，这就代表不肯了。
“放下！”有人喊。
“放下！”又有人喊。
一个男孩指着湖内：“看呐，快看呐！有人复生了。”
湖面在冒泡，地方不大，油腻油腻的，一个人头从湖面凸显出来，这是个女人的头，歪着，在湖面上颤抖颤抖的，眼珠子不规则的转着，像是被神经麻痹了一样，嘴巴窝成一个小圆。
“喔喔喔喔……”
湖岸上的人也跟着喔起来：“喔喔喔喔喔喔……”
这个女人，田老三再熟悉不过，是他的婆娘。
他哭泣着、瘫坐在地上：“啊啊——小琴啊，你死就死的了，你怎么还要变成个怪物呐，啊啊！！”
湖内的女人一点一点上升，身体像机器人一样扭曲着，她没有腿，只有一个龙虾似的尾巴，从湖面往岸边游。
“加油！”有人高喊。
“加油噻！游过来！嘿嘿嘿！”
田老三抹了一把泪花，抄起刀子就过去。
周朝年拉住：“喂！你疯了你，你要做什么啊？！”
“我自己的婆娘，不需要外人插手，我去把她杀的！”
“不行！不清楚状况，你不能去！”
田老三扯开他：“这还不算清楚状况？我还要怎么清楚啊？！今天不弄死她，我就对不起她！我不想她变成那个怪样子！”
曹大为跟两个男的拦着：“你要做什么啊？”
“我杀人！我杀我婆娘，不用你们管！让开！”
曹大为高叫着：“喔喔……噜噜噜噜！喔喔——噜噜噜噜……”
稀稀疏疏的声音，黑暗中，看不清什么，唯独倒下的摩托车边，那个车头灯可以照出一条直线来，很多虫子从湖内爬出来了，往这边过来。
周朝年拽着他后退：“小心唉！”
虫子太多了。
田老三呆呆望着自己的婆娘，她的身体正在发胖，才短短十几秒，已经浮肿的不成人形了。女人一直趴在地上，光着身子，看不见胸口和屁股上的肉了，甚至分不清男女了，她正在变成那种东西。
“加油！加油！”
“喔喔，噜噜噜噜！”
“快走！——”周朝年拉田老三去摩托车那边。
田老三浑浑噩噩，不知所以了，摩托车被立了起来，一发动！好的，没坏！
“上车子！”
“我婆娘……她变了。”
“上车子噻！你作死呐！”
周朝年拽过他的胳膊，强行拉到了后面，可是田老三已经迷糊了，一条腿搁在轮胎边上。车子一开动，脚被快速转动的轮胎给抽了一下，大拇指感觉都断了。
“啊！！！”
身后的人越来越远，风声呼啸而过。
周朝年使劲的开！拼命的骑！已经走多远了？不知道，往前骑就对了！
“育生啊！你有事啊？！”
田老三难受的很：“我腿！——我脚，嘶……我脚趾头断了，麻麻的，哎呦，嘶……”
周朝年小心的看了一眼后方，没人追过来，这边至少开出了三千多米。
他停下车，把田老三扶在路边坐下。
“鞋子脱掉，我给你看看瞧。”
田老三动不了，生疼，只能是周朝年给忙着脱鞋了。
里面的汗液和血液黏在一起，其实脱鞋之前，已经看到了血。
“嘶……我曹！你慢点儿脱，我特麻麻疼死了，我曹！曹特么逼的！疼呐！”
鞋子缓缓退下，大拇指的皮破了，拇指也歪了，这是让摩托车轮胎给打的，殷红的血，往地上滴。
田老三意志挺坚强，没有立刻昏过去，只是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的脚：“曹——额额——我特么曹了！我脚，嘶……骨头断的了吧，曹！”
“疼的很呐？”
“你不是屁话麻！我把你脚趾头弄断的试试瞧！”
不是为了过来接周朝年，田老三也不至于弄成这样，这个人情可太大了。
“兄弟啊，我带你上医院，我花钱给你看。”
田老三疼的一脑门子的汗：“这些屁话不要说了，你当我真稀罕这点钱啊？！我曹——嘶……哎哟麻麻，疼死我了！”
“对不起唉。”
“说对不起有个屁用啊！早就跟你说过了，电话都打烂了！你就是不回来！我今天晚上要是不来找你，明天就要看你尸体了！”
周朝年扶着他：“走噻，上车，我带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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