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好了还不好啊？你这个人心术不正，还指望人家孩子死的呐？”
“不是你这个说法子，他儿子掉到湖里，跟我们情况差不多，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好的，不太正常。”
李敏芬说：“可能人家找到了什么阴阳先生，也看好了。你要不放心，你再过去看看嘛，不过不要乱说话，钱子叶脾气不好，少惹他。”
钱子叶还真是请了先生过来看的，他召集了村上那么多人，总有人会认识的，也是当天夜里也用了什么办法，早上起来就没事了。
孩子好了，一家人开开心心，这次钱子叶向单位请了假，本来让他拉的货临时换人，可以在家休养一个月。
周朝年去看的时候，钱子叶的儿子十分安逸，坐在院子玩玩具，脸上的红痘子明显下去了很多。他就问钱子叶，人是怎么看好的。
“我看人家过来弄，简单的很嘛，就用个鸡毛掸子戳啊戳的，然后在院子里头做法事。没得你们说的那么玄乎，发个热还死人呐？肯定是你们没有找对人。”
“那你是找的哪个？”
“徐广喜介绍的。”
周朝年为他们高兴，谁都不想出事，人能救当然好了。徐广喜在镇上开拖拉机，前一阵子回来了，要过段时间才有工作，他堂姐就是专门跟人跑吹打班子的，替人家出殡哭丧，赚死人钱。
要说他堂姐有多大本事，也确实没有，怎么就把这个事给看好了，人家王文开那么有本事，都说没得办法，有点玄。
回家后，李敏芬说了，叫周朝年好好养身体，先准备把自来水管子弄起来，不能总去商店接水，不划算。这个事，周朝年一个人办不成，他跟田老三一起去镇上。
路上的时候，周朝年还问这几天怎么没看到公安局的人了。
本身公安局的人是一家家的问的，虽说进展不顺利，但人家做事很认真，可关键在于，曹大为一家三口的尸体不见了，为这个事，曹凤英还真去城上告了这几个警察，上头来了电话，把他们都叫回去了，没准还要打官司。
先是杨怀年家两口子不见了，现在换成曹大为了，周朝年的心又吊起来。
“他们锁门的？”
田老三嗯一声，很有力：“锁的！怎么可能不锁呐，就是锁头都是公安局带来的，前后门窗关的好好的，尸体就这样子不见了，你说害怕啊？我都还记得那天晚上杨怀年跟赵青芳的样子呐，我现在是真相信这些事情，只能说‘人’自己起来跑出去了。”
周朝年说：“那也不对唉，门从外面锁的，窗户上人家公安局的人不看脚印？人家自己都说不出问题来，再说死人怎么能跑啊。”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未必这么想。
田老三嘀咕道：“你光晓得前门，那后门呐？后门是从里面锁的。”
“那就更不可能啊，后门是可以从里面开，问题是人家门开了，怎么再从里面反锁呐？”
两句话说的田老三没有话接，他吸了口烟：“那照你的推断，曹大为他们三个人还在屋子里头。”
这话不冷不热，让人难接。
……
孙少强不但剪了舌头，还把眼珠子给抠出来了，自己一点不觉得疼，仿佛是痛觉神经麻木了一样，他不吃饭，盯着井边的水桶，蹲了有两个多小时，眼睛一眨不眨。
婆娘怕他眼睛的样子太难看，用个布遮挡起来，独眼龙好过一个血窟窿。老太婆也完全没得脾气了，男人是否变正常了，她心里最清楚，儿媳妇那个样子，肯定不能指望他们回来养老送终。她就坐在廊子上，看着自己的男人。
这是个有心里准备的女人，要是孙少强不出去害人，就这样，得过且过。如果他要做什么出格的事，干脆夫妻两个一起死，现在已经活不出人的滋味了。
孙少强一直在自言自语，声音小，几米外完全听不清，但可以感觉他的嘴巴像断线的收音机，嗡嗡嗡的。
迷迷糊糊，她也累了，这几天每天睡觉不到三个小时，年纪大，人根本扛不住。
孙少强用舀子舀了一瓢水，蜘蛛很多，他不在看了，咕嘟咕嘟喝起来。
很痛快，真特么痛快。
天黑。
罗中飞从镇上拖了两头猪回来，已经杀了，回去就要放冰柜。
湖……那么静，那么凉，那么的油。
他正好经过村里的祠堂，这个祠堂没有坟，祠堂里头放着的是村里祖宗的排位。说起这些个排位，还有点讲究，原本村子最多的人是姓郭，郭在这边属于大姓，很多年前，姓郭的人占了人口的三分之二。
后边是因为郭家生的姑娘太多，都嫁到外地去了，还有不少外姓人来这边入赘，因此姓郭的也成不了势。祠堂里的排位，大半都是郭家人。
村上很多人死了，都埋在距离祠堂三四百米的地方，那个坟滩，有一百多个坟。还有一些人死了，直接花钱去镇上、去城上买墓地。
罗中飞从小在这里长大，不存在说胆子大小，祠堂几乎是天天看，他没有在意。可是靠近祠堂有五十米的时候，看到有个什么东西在蠕动。
天黑黢黢的，看不清楚，不过确实有。
罗中飞揉揉眼睛，还喊了一句：“哪个啊？！”
没人应。
“哪个啊？！大晚上的，你不要吓人嗷！尼麻麻个逼养的，是孩子啊？！”
依然没人应。
他把三轮车靠在路边，关了电瓶，点上一支烟，借着手电筒的光过去。
祠堂前门有树，很茂密，得有几十颗，还很高，地上满是杂草，都有人的腰那么高了。这个祠堂的砖瓦破破烂烂，有野草长到砖头缝里去，也有野草从里面伸出来。
祠堂和这些树的交界处，还有一块泥土地，宽倒是不宽，也就五六米，之间是两三个被砍掉的树桩子。
祠堂门锁着，不过和没锁差别不大，中间开的斜口不小。
“哪个啊？！是孩子啊？！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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