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开要的东西，田老三都给买回来了。
东西放在一起烧，在伙房外面闻味道就很呛鼻子，这些东西不太讲究，只要跟酒一起烧熟了就行。
田老三跟婆娘站在外边。
“育生啊，这个王师傅有点真本事啊？”
“哪个晓得呐，反正朝年已经这个样子了，没得办法弄了，兴许真能救的起来。”
东西是李敏芬烧的，烧了一大锅，太烫了，要凉一凉，过个一个小时喝下去正好。
屋内，王文开给周朝年量了体温，手脚摸起来冰凉，但胳肢窝里的温度还是四十度，人这么烧下去，脑子可烧的不轻。
李敏芬看着体温表：“哎哟——四十度呐。”
“嗯。”
“王师傅啊，他就喝点东西就行了？”
“不是，东西是驱他的胃的，之后要想办法把他身上的浓水挤出来，你看看他，身体明显浮肿。不单单是肉肿，里头有不少小水泡，就跟孙少强一样的。不过你男人好的多，灯芯水压制的好，水泡没有肿起来。”
没有肿，只能说不是肿的很明显，皮肤下，能看见一块块发白的地方，就像脚气似的，这些水泡要是都变大了，那人就更难受了。
“那……要是他吐东西出来，浓水也挤出来了，人就能好啊？”
王文开噘着嘴，看周朝年，淡淡摇着头：“什么事都没得绝对的把握，中邪是肯定的，我没现在属于尽人事、听天命。他情况不严重，我的办法应该管用，要是严重了，我也不敢让你们去瞎买东西了。”
之后的半个多钟头，屋内很安静，谁也没有多说话，唯独周朝年还嘟囔着要肉。
他们用绳子把周朝年给绑起来了，绳子一捆，身上肿大的肉块就很难看，周朝年的头发也掉了不少，尤其是天灵盖这一块，只剩下几根毛。
李敏芬用腿叉到周朝年的头下边，双手摁住他的头。田老三两口子，一个人摁住他双腿、一个人摁住他的两只手，王文开将碗里的东西放进漏斗，拿筷子撬开周朝年的牙齿，朝里面灌。
还没往下倒，周朝年闻到气味，已经开始骚动了。
双腿想要蜷曲，再朝前蹬。
田老三干脆就坐在他的膝盖上：“王师傅啊！灌他！”
“唔！——唔！——嗷嗷——唔噜唔噜唔噜唔噜。”
身体动的越来越厉害了，他很排斥这个味道，不单单是他排斥，其他几个人也排斥。王文开捏住周朝年的鼻子，咬牙冲里面倒，倒了两大口，用手去捋顺他的喉咙，让东西咽下去。
“唔噜唔噜唔噜……唔！嗷唔！唔噜唔噜！”
周朝年脸色很红，红的像唱戏的花脸，他胳膊动的很厉害，一下挣脱开来，打开了漏斗：“喔喔！喔喔喔！嗷嗷——嗷嗷！”
眼睛翻的！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它们会从眼眶里掉出来么？！
田老三的婆娘浑身惊颤了一下，田老三冲她咋呼：“抓住他！你抓住他膀子噻！！药都打翻了！这么点儿力气没得啊你！”
“我抓住的，他一直搔。”
“不要屁话！抓住他！抓膀子！”
周朝年嗯嗯嗯的哼着，不知道被灌了多少，很多一部分都没灌的下去，从嘴边溢出，弄的床单上全是。
“唔噜唔噜唔噜。”
“不够！”王文开冲他们喊：“再去拿一碗！一大碗！”
李敏芬用的力气，她知道都说不清有多少，摁着丈夫的头，这原本是最简单的，起码比其他几个人力气用的小太多，可她伤心的发抖，两只手摇摇的，让王文开找不准重心。
一碗、一碗、又是一碗。
短短半个小时，周朝年被灌下去四碗。
找来胶布，封住他的嘴巴，防止他吐掉，看见男人的眼珠子发胀，随时都要爆出来，李敏芬想哭都没力气了。
这么累，够折腾人的。
封住嘴巴，也得过几个小时才行，让胃里的一部分先进行消化。
“王师傅啊，你们饿啊？我给你们烧饭。”
王文开接过田老三的香烟，坐在堂屋里，气喘吁吁的：“哎哟麻麻，你男人力气不小，我弄的浑身都是汗噢，跟进蒸汽房一样的。”
“你们饿啊？”她又问了一句。
“啊？哦，不饿不饿。”
问的是呆瓜话，这话就不应该问，直接就去做饭了。
田老三拍拍婆娘的胳膊：“你去家里，把买的鱼拿过来，还有肉，做肉圆子。噢，对了，王师傅还要吃什么啊？”
“不用不用，随便，没得那么麻烦。”
两个女人一起去了。
王文开用毛巾把子擦脸：“哎哟麻麻，不简单呐。”
“王师傅啊，晚上他就吐了吧？”
“嗯呐，差不多……”王文开抬手望表：“差不多六七点钟，今天是头一回哎，明天也要弄，连着弄三四天，他不要吃肉，那就说明有用了。”
田老三都替周朝年不好意思：“耽误你上班了噢。”
王文开笑呵呵的：“没得事，我上班也是玩，老板让我做办公室，我基本上不做事，一年到头就给他帮帮那些忙就行了。这个几天老板去深圳了，我闲的很。”
“嗯，那你晚上住哪边啊？”
村里肯定没有多余的地方，也不好意思让人家住这边。
田老三加了一句：“要么我送你去……”
话被打断了：“不用麻烦，我反正开车子来的，我自己去镇上找个宾馆住。告诉你噢，晚上我不在的时候，你兄弟必须有人看住，防止出现什么问题，我现在也说不好，走一步看一步的。”
“嗯呐，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呗。”
想来想去，王文开还是改了主意：“算了吧，头一晚，我还是留下，你表姐头一回找我帮忙，我不能半吊子。”
“那我让李敏芬安排西屋给你睡。”
“不睡了，睡不着唉。来的时候，我听你说，现在井水里头也有什么……蜘蛛啊？”
“嗯，还不少呐。不止一家，好几家都有，也可能是家家都有。现在村上人打水都去郭德富家商店接水了。”
王文开是个急性子，现在就去井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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