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又是叹了一口气，才解释道，“王府名下有五个庄子和三家店铺，这原是王府每个月进账最大的，再加上王爷每个月的俸禄，扣去下人们的份例和日常花销，王府每月甚至还能有剩余的银子。”
慕时烟点了点头，“本王妃也有瞧了瞧，这两个月庄子的进账都比前些时候少，可那是受到了灾情影响，本王妃瞧着这财务也还好，怎么这个月到月末了才出现赤字。”
“这是因为王府的主子增多了……”沈老似乎有些顾忌的样子，不太好开口。
慕时烟一下就明白过来沈老是在说自己和二房的几个人。
她是这个月嫁进来的，二房的几个人也是这个月住进王府的。慕时烟一挑眉，“哦？这王府进账如此大，多养几个人都养不起，看来嫂嫂她们花销很大啊。”
不等沈老继续说话，她又道，“沈管事这话应该不是在说本王妃吧？毕竟本王妃这吃用可都是正常的月例，没有增添多一分开销。”
沈老是沈老太太的人，虽然经过上次账房事件，明面上对慕时烟是有所收敛了，但心里还是带着不屑和不服的。这会见慕时烟听懂了自己在暗指她，也不害怕，而是恭敬的说道，“几位夫人和姑娘们花销虽大，但王府的财政还是可以支撑的。只是，王妃娘娘你前些日子不是支了一千两银子送进宫去。”
慕时烟眨了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老，随即笑了，“沈管事可知道这一千两送进宫是作何用？”
“老奴不敢妄言。”沈老低着头，一副顺从的模样。
慕时烟轻声说道，“本王妃不怪罪你，说吧。”
沈老迟疑了一会，“送进宫孝敬皇后娘娘？”
慕时烟正想开口说话，余光就瞥见了窗外清空的身影。她直接开口把清空喊住了，“王爷吩咐你来的？”
清空回道：“王爷说这菊花对蟹味道不错，但是螃蟹寒凉，就唤小的去吩咐厨房做了些黄酒煨鸡丝，给王妃娘娘也送一碗。”
慕时烟默了默，黄酒煨鸡丝是什么鬼。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直到清空说要回去复命，才又开口说道，“若是王爷今晚有空，还劳烦你帮本王妃请来栖梧阁用晚饭。”
清空应下了，慕时烟又让人给他拿了一碟子糕点。
这个插曲过后，她才转头看回沈老，“孝敬皇后娘娘？”
慕时烟轻笑了一声，“这么说来，也不错。不过这一千两不是孝敬皇后娘娘，是孝敬外头没饭吃的灾民。”
沈老抬了抬眼皮子，“是老奴妄言了。”
慕时烟摇了摇头，“沈管事，你不喜欢本王妃没事，但是做事还是不要凭借主观性，你说呢。”
她顿了顿，又道，“本王妃既然能把你喊来，就代表着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比如这几日，老太太从账中或多或少支出了七百两银子，这明账上是老太太拿去买药了，可实际上却是为了给二房的姑娘们做衣裳和头饰。”
慕时烟点到为止，说完就让沈老退下了。
在一旁伺候的一春有些不明白，“王妃，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把沈管事喊来说这一番话。”
这不就是在浪费时间么，一春将这句话咽下没说出来，但是眼神却已经透露出来了她心里的想法。
慕时烟斜眼看了看她，“这个沈管事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你以为他在我这说的这些话，不会去告诉老太太？跟一个管帐本的管事说这么些话，你觉得你家王妃有这么闲得慌。这不是得靠他的嘴让老太太那边的几个二房的吸血虫知道，在不收敛着点，这么大手大脚的，迟早得把她们都赶出去。”
慕时烟把帐本收了之后，伸了伸懒腰，向一春说道，“你去喊小厨房做几道王爷爱吃的菜，再让二夏去门前候着，等王爷回来了，就把他带来。”
一春应声出去了。
慕时烟脸上那轻松的表情瞬间紧绷了起来，开始思考待会应该跟沈宴说些什么。首先得谢谢他送的八音盒，然后表达自己对礼物的喜欢，然后该怎么说才能既表现出她的歉意，又能不会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呢。
慕时烟想得认真，就差没咬上笔杆子了，那出神的样子直到沈宴走到她面前都还恍惚着。
沈宴就着日斜西下，从窗户里透进来的些许微光就这么站在那看了慕时烟好一会，见她还没发现自己，沈宴才无奈中带了点嘲讽的语气，开口道，“本王看你也不用吃完饭了，光喝墨水就能喝饱了。”
慕时烟被沈宴突然开口说的一句话惊到回神了，头脑还有些发懵。她抬起头，看着沈宴下意识回道，“王爷你整个人咋那么黑。”
沈宴沉默的把书房的蜡烛点上了，这才走回到慕时烟面前，拿出手帕要给她擦脸。
在沈宴把蜡烛点亮那一会儿，慕时烟就彻底回神了，见沈宴拿手帕伸到自己跟前的第一念头就是躲闪开来。她一把将沈宴的手捉住了，头向后一仰，看着沈宴的眼神怪异中带了点不好意思，“你干嘛呢？”
“......脸上有墨水，擦了。”沈宴就着手势把手帕放到慕时烟手上，“想什么这么入神。”
慕时烟也是没有想到沈宴原来是打算给自己擦脸，这会接过手帕，正沾了点水擦着脸，听到问话一心二用的就直接回道，“想着怎么给你道歉才比较委婉呢。”
沈宴应了声，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笑意，“本王想，现在就挺委婉的。”
慕时烟擦脸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就直接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擦脸。
沈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王妃现下是害羞了？”
慕时烟将脸上沾到的墨汁都搽干净了，才将手帕搁书桌上一扔，眼波流转，往沈宴扫了一眼，“本王妃害羞什么？王爷该不会真的觉得自己的魅力大到简单的说两句话，还能让本王妃脸红心跳吧。自恋可是种病，要治的。”
沈宴也不把她这话放心上，“本王说了你一次，你说本王一次，就算是扯平了。”
“这可以，那这事就当揭过了，以后谁提谁是小狗。”慕时烟站起身来，看着沈宴举起小尾指，“王爷，拉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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