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通批的李长富回去后两天三夜都没睡着，他想来想去都不明白自己错在哪了。
李长富原本想拿这问题请教王学新，但一来面子上过不去，二来王学新忙得团团转根本就没功夫跟李长富这个“木头疙瘩”绕圈……“木头疙瘩”是王学新气急时脱口说的话。
李长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小东北是打了许多胜仗，可是俺李长富也是身经百战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啊！难道说老子以前打仗的方法都是错的？
不可能！
然而，首长的话却不断在他脑海里转：“要是不把这战术整明白，你这团长就别当了！”。
这可不行。
咱百战团打了这么年的鬼子，牺牲的战友一批又一批，好不容易盼到了今天转机械化部队，这是又有坦克又有半履带汽车了，在这当口把团长让给别人？我李长富不是傻了吗？
想来想去，最后没办法了。
李长富从部队里收集了两包从鬼子那缴的“过滤嘴”……这两包可不是个小数目，过滤嘴这东西，战士们从鬼子那缴获都舍不得抽，都把它放兜里盒里小心揣着，就担心一不小心折了或是弄湿了。
李长富这是把部下“搜刮”了遍这才凑齐了两包，然后送到陈松勇那向他“取经”。
陈松勇一看李长富那副愁苦的样子，于心不忍的叹了一口气，说：“李团长，知道您的问题出在哪吗？”
“出在哪？”李长富闷声闷气的问。
陈松勇把两包“过滤嘴”往李长富面前一推，说道：“李团长，我了解您，您这打仗全靠经验、直觉和敢打敢拼。”
这话说得李长富一愣，他细细回想一下，感觉陈松勇说的还真对，自己打仗的确靠的是这些。
不过……
“这有什么问题吗？”李长富问。
“没什么问题！”陈松勇回答：“您要是还是一个步兵团的指挥员，就完全没问题，因为咱们部队许多指战员都是这么打的……问题是您现在不是，您现在是机械化部队的指挥员，您要是还这么打那就落后啦！机械化部队，打仗靠的是这个！”
说着陈松勇就指了指脑袋，凑上前说道：“你以为王营长能拿下中条山拿下运城并把它守住，靠的是运气和敢打敢杀？李团长……人家脑袋里啥知道，不管是鹰酱那还是毛熊那，什么情况什么装备，甚至有什么缺点什么长处都一清二楚，您知道这些吗？”
李长富有些不服气：“知道这些有啥用？能打仗能杀鬼子吗？”
“李团长！”陈松勇说：“您还别说，这还真能打仗也能杀鬼子。因为人家知道得多了，就知道你这战术根本行不通，洋鬼子早就这么打过了……”
“洋鬼子打过？”李长富吃了一惊。
“也不是说打过！”陈松勇说：“就说类似的，马其诺防线的事您知道不？毛熊防线的事您知道不？它们都是怎么被攻破的您知道不？”
这几个问题问得李长富一愣一愣的，他大字都不识几个，平时只关心训练部队打鬼子，另外就是养活全团上下，哪还会知道这些事。
“你以为你很高明的战术，在洋鬼子那早就被淘汰了！”陈松勇接着说道：“那王营长还能让您这么莽干么？非得你把全团的人都赔上去再加上这些坦克和半履带汽车您才甘心才肯认错？那时就迟了！再退一万步说，人家汉斯也装备有坦克和半履带汽车，还打了好多年，这会儿用这些装备都打到毛熊家门口了，你这战术要是能行，汉斯为啥不用？您李团长比汉斯还高明吗？您的作战经验比汉斯还丰富吗？”
陈松勇一番话把李长富给怼得哑口无言。
李长富虽说一向是凭经验打仗，但他也知道在战场上应该以己度人全方位考虑问题。
因此他知道陈松勇说的对，如果自己的战术有效，凭什么汉斯不用？
不只是汉斯不用，鬼子的机械化部队也不是这样用的，难道他们都不如自己？
这在逻辑上不通嘛！
听到这，李长富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当下就把两包烟硬塞到陈松勇手里，说：“陈参谋，您给我多说说洋鬼子打的仗，让我也长点见识，这就算是拜师的见面礼，要我拜师也成……”
说着还真要给陈松勇跪下，慌得陈松勇赶忙上前将李长富扶住。
李长富这一学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没日没夜的学习研究国外的战例，尤其是二战后关于汉斯“闪电战”的。
这也倒不全是陈松勇教的，陈松勇把笔记给了李长富。
这时候如果想要有一本什么什么书，比如二战经典战例或是汉斯“闪电战”研究之类的，那基本是想都别想，虽然这些书在现代是司空见惯的。
原因一方面是这些战例战术才刚出现不久，想汇总成书条件还不成熟，许多人还没摸透“闪电战”的核心也无法出书。
另一方面，就是在华夏信息传播主要还是依靠报纸和情报，出版业还十分落后。
陈松勇这也是任参谋多年，接触到的情报多了才知道这些国外战例。
李长富得到笔记后那是如获至宝，马上让会识字的部下手抄了一本，然后读给他听。
结果一周不到的时候，李长富就对王学新的训练方向是心服口服。
这天，就在王学新组织部队掌握半履带车的迫炮训练时，李长富就走到王学新面前端端正正的敬了个礼，说道：“王营长，你的训练方向是对的，我郑重向你认错！请你放心，往后我一定配合你的工作！”
王学新问：“李团长，您这是真想通了，还是舍不得这个百战团呢？”
首长有意撤换李长富这个团长的事，王学新也是知道的，甚至已经提上日程了，只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王学新觉得丁伟不错，但他却是战略型人才，用于带领机械化部队搞战术有些屈才了。
李长富回答：“我是真想通了，另外……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认为我们这支机械化部队，不应该总想着在自己地盘上防守，咱们为什么不出去转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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