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冰凉的小手贴上我的额头,惊慌的说:“殿下,你烧的好厉害!”
我很不耐烦,想告诉她我没事,身子却沉重起来,脑袋也变得昏沉。
耳边是侍女的惊呼声,我只觉得很吵,想挥手赶她走,可就算抬手这个动作,此刻对我来说居然都很难做到。
确切的说,是本上仙不自觉的开始发懒,竟连手指都不想动。
可不行啊,我还要去追凌北霄!
正干着急的时候,就听见侍女脆生生的说:“国师、世子爷,你们总算回来了,殿下他病了。”
听到这句,我放心了,原来凌北霄还没走。
一旦松懈下来,我整个身子不自觉的靠向侍女,侍女力气不够,没能扶住我,本上仙顺势滑落到地上,更冷了。
凌北霄飞快过来抱起我,将我送到床上。
我感觉他在摸我的额头,便酸酸软软的摸向他的手,“北霄,我还以为你们先走一步,不要我了呢。”
凌北霄啼笑皆非,“殿下,我们只是去宫里一趟。”
可能是脑袋烧的发晕,我感觉自己说话也变得幼稚起来,“北霄,他们欺负我,故意不关门,害我发烧。”
凌北霄哄小孩似的敷衍我几句,回身看向范无咎。
“无咎,殿下突然生病,这可如何是好!”
范无咎冷冰冰的看着我,沉声道:“我宣御医过来瞧瞧。”
迷迷糊糊间,感觉好几个御医都过来摸了我的脉,每个人都跟范无咎说了一大堆我似懂非懂的词,总结下来就是本上仙病的不轻。
经此一事,我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病来如山倒。
那就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我,本上仙就病恹恹只剩下半条命了。
凌北霄每天都来看我,却并不多待,可我看得出,他心里很着急。
喝了几天又浓又苦的汤药,却始终不见好,我渐渐生出疑心来,夜凉的壳子底子虽一般,但也不见得这般脆弱。
这场病来的很奇怪,倒像是某人刻意为之。
当然了,这话我对凌北霄说不出口,他跟范无咎要好的很,在他心里,我的份量未必比范无咎更重,搞不好最后自讨没趣。
很快,本上仙的猜测多了个佐证。
这一天,范无咎和凌北霄一起来探望我,见我的病情没有长进后,范无咎道:“殿下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况且就算能好,他久病初愈,长途远行身子也吃不消,北霄,不如咱俩先行吧。”
一直半是清醒、半是糊涂的本上仙把这话听得清楚,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一挺身坐起来了,可能是动作太急的缘故,我剧烈咳嗽起来。
凌北霄见状忙坐到床边帮我拍背。
好半天,本上仙总算缓过来,我死死抓住凌北霄的手,“北霄,无论如何都不准抛下我先走,你等等我,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凌北霄见我说一句话要倒好几口气,心生不忍,忙道:“殿下,你病体沉重,我实在不忍……”
我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忍也得忍!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抛下我,就算本王死了,你也得带着本王的尸体上路,明白不?”
凌北霄没吭声,他身后的范无咎咬了咬牙,冷笑着说:“殿下对朋友还真是两肋插刀啊。”
我客套的朝他点点头,“国师谬赞,愧不敢当。”
大不了吃些苦头,看谁能熬过谁!
范无咎拂袖而去,凌北霄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跟着他出去了。
我身体难受的很,心里也跟着委屈。
本上仙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好朋友,此行就算跟过去,也只有受气的份,与其这样,又何必巴巴的碍人家的事?
可转念一想,本上仙此次来人间走这一遭,可不是来交朋友的,想要替凌北霄撮合姻缘,自然要在他身边才能抓住机会,所以我是一心为公,跟着他们也无可厚非。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就感觉有人坐在我床头。
我惊喜万分,“北霄,你总算……”
可定睛一看,来人居然是司命。
司命用鹅毛扇在我脸上拂了几下,“都烧糊涂了,连人都不认得了,让我替你降降温。”
说来也怪,被司命扇了几下之后,我感觉一直浆糊似的脑子居然清明些了。
身上的沉重也有所缓解。
我笑着说:“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吃苦,司命。”
司命看着我,眼中有我猜不透的东西,“月老,为了帮你,我把不该得罪的人都得罪了。”
我心中惭愧,“司命,你得罪谁了?对了,你是怎么支走范无咎的?”
司命叹了口气,“算了,我要是把他的名字说出来,就更得罪人了。总之你就别问了。”
如此一来,我倒不好继续问下去,“司命,总是连累你,对不住了。”
司命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皱眉道:“本来人就不机灵,再烧几天,就更糊涂了。”
我讪笑道:“怎么可能,我可是神仙呢。”
司命继续叹气,“月老,算了吧。”
我一愣,“你什么意思?”
司命一本正经的分析道:“就算你不替凌北霄撮合姻缘,以他的条件,也绝不会单一辈子,换做我是你,索性回西京过你的舒坦日子,只要不掺和储君之选,几乎可以百无禁忌,他日凌北霄拜堂成亲,你一样可以交差,何必苦巴巴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自讨没趣?”
他这番说辞诚恳至极,当初来人间时,我心里隐隐也是这么想的,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摒弃了偷懒耍滑的初衷,居然真的一心一意替凌北霄操劳起来?
“司命,你这样不是教唆我偷懒吗?”我敷衍的笑着,心里却已经做好了决定。
司命认真的看着我,我的一切想法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月老,算我求你了,何必自讨苦吃呢?”司命道。
我艰难的摇摇头,“一味地等下去,未免太被动,我还想早日回去跟你对饮呢。”
司命苦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不会听话,月老,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若一味的坚持下去,结果未必是你能承受的。”
我闭上眼睛,喃喃道:“不试一试,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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