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坤韬只有风霜雨雪四种天象，气候称得上恶劣，未正常开启的时候，更是连普通修士也难以在室外久待。
然而仲玄来后，只十年光景，便将此地变作一片天光明媚，岁月晴好。
他像个热情好客的主人，带着龙骁一行人，沿着韬河岸边的碧茵繁花前行。
“此界的天象由阵法控制，我回来后做了不少调整，这样一改，连边界的沙化都减缓了，再有个两三百年，就能跟当初帝君……在时一样了。”
说到最后，他压低了声量，偷眼瞥了瞥一旁的龙骁，几十年未见，这人周身的气势更显渊亭岳峙，锋芒隐而不露。
仲玄过去颇有不服，觉得跟在个比自己修为低的人手下，太过屈辱，如今这人修为仍在化神后期，在他看来，却如只差一层窗户纸那么薄的屏障，似乎可随时捅破，甚至，已然超越自己。
龙骁察觉他的停顿，微微一笑不甚在意，指了指天上，“高处的阵法怎么样了？”
仲玄咳了一声，借以掩饰刚才不经意流露出的一点气短，“遮蔽仙宫的大阵主要就靠这北冥鲲为阵眼，即使在秘境开启的时候，你们所看到的那座仙宫，其实也只是一座前殿。这神物只能在此方寸之地游走……”
所有人仰头，看着身姿伟岸的大鱼缓缓畅游天际，不时翻个身，姿态惬意，一时难以理解他说的“方寸”。
“嗐，我这是打个比方。”
仲玄凌空画了个一丈见方的圆，扔了粒小石子进去，石子欢快游走，丝毫不见逼仄，却始终突破不出这一丈之地。
所有人都明白过来，牢笼再宽敞，也是囚禁。
其中齐光尤感心头不忍，“鲲鹏志在九天，困于方寸不得翱翔，何以逍遥？”
他与德音，在龙骁复国后不久结成道侣，当时并未大宴宾客，这两人虽一个身后有师门弟子，另一个则国中子侄云集，却皆觉身无挂碍，这等人生大事，只需彼此在场就好。
龙骁说道：“姑父，你在逍遥道多年，可曾听说过，上古时期北冥鲲归心天道的传闻？”
齐光垂首沉默，感叹道：“逍遥之心在天地，你说的这个，我略有耳闻。但……”
他继而仰头，眼中流露迟疑，初见逍遥道祖的欣喜退去后，他始终无法感应到道心的契合，或许果然如记载所言，北冥鲲已然成为道之图腾。
“若他意识蒙昧，又怎能算得大自在？”
“不错。”龙骁点头，趁着苏茉还未到，他正是想先与齐光谈谈这事。
“天地始初，万物本就生于混沌，修士证道于天，是为相互印证，各得真谛，若强行要我辈归心，重归混沌，那这一路的艰辛，岂不如同覆水东流。”
同行的方浩天，还有德音，听着龙骁这番话，皆默默点头。前者情绪有些低落，小声嘟囔道：
“没错，就如父母生养了我，教导成材的却是……师尊，但如果，他老人家哪天要将我辛苦修炼来的全拿回去，我……，我还他就是，但是，我还是不甘心。”
说着，他几乎掉下泪来，狠狠抹了一把红透的双眼。
齐光顿住脚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转而向龙骁小声确认，“真的……，是玉祖？”
龙骁默默点头，看一眼方浩天，并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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