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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入宫面圣的细节，长公主并未刻意嘱咐什么，直到乘上去往皇宫的马车后，长公主才说，“只要不失礼数，一切寻常自在即可。”
此时此刻，再紧张再害怕也没用，沈桐茳倒是平和淡定，与长公主笑笑，“保证不会给干娘丢脸。”
一行到达皇宫时，才过了下朝的时辰，汪德贵奉命，亲自来引路。
本以为皇上会在临近的勤政殿见她俩，谁知汪德贵却将一行人领向了别处。
这方向，似乎是通往后宫的。
越往西走，长公主的脸色就越阴沉，走着走着，长公主忽然停下了脚步，冷声问道，“皇兄究竟要在何处见我？”
汪德贵是知道这位长公主的脾气，一旦恼起来，连皇上的帐都不买。当时就急出了一脑门子汗。
“回公主的话，是，是长安亭。”
得了这话，长公主也没应声，直接拉着沈桐茳，快步走在了前头。
汪德贵见此，哪敢追上去，只有老老实实，跟在后头的份。
沈桐茳开始有些不明白，为何长公主一听说长安亭，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可当她自己走到近处时，方才回味过来。
这处亭子不仅地势高，也离从前成妃所住的缀霞宫很近，上到亭中，几乎可以俯瞰整个缀霞宫。
缀霞宫里住过的，不止成妃，还有郁芕公主，她的生身母亲。
她，沈桐茳，也是在缀霞宫里出生的。
皇上为何会选在这里见她，沈桐茳明白，却又有些不明白。
但凡是苦痛的往事，沈桐茳就不会刻意去回忆，说她懦弱也好，逃避也罢，总之，她是不会自虐到往自个的心上，一下下戳刀子。
而偌大的皇宫，皇上却非要选在这里见她。这何尝不是一种自罚自虐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皇上今儿是一身常服，少了些威严的帝王气，多了些平易近人的家常味。
与沈桐茳印象中一样，皇上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至于长相，虽然不能说饱经风霜，却早已没了青年时的意气风发，但一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天生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想必年轻时，一定相当俊朗才对。
长公主见了皇上，只是草草行了一个常礼，而沈桐茳依着规矩，该行个三跪九叩的大礼。
“起来吧。”礼成之后，皇上吩咐说。
亭子里头静静的，只有和风偶尔从耳畔刮过的声音。
正因如此，皇上那声“起来吧。”才显得格外清晰。
皇上的声音是在发颤吗？
当今天子，究竟是在怕，还是在感慨？
沈桐茳也不敢贸然出声，气氛自然有些冷。
半晌，见皇上还没说话，长公主顿失了耐性，“既然皇兄都看过了，我便领着这孩子回去了。”
“何必着急，我今儿特意叫人准备了你最喜欢的白毫银针，你至少尝尝再走。”
皇上竟然与长公主自称“我”而不是“朕”，可见皇上对长公主这个妹妹，是真的疼惜。
得了这话，长公主也不客气，径自往皇上身边一坐，捧起桌上的茶碗，就尝了口茶。
“你也过来坐吧。”长公主与沈桐茳说。
长公主也就罢了，沈桐茳哪敢跟皇上坐同张桌子，只是往前挪了两步，没落座。
“坐吧。”这句是皇上吩咐的。
沈桐茳闻此，这才壮着胆子，硬着头皮入了坐。
沈桐茳能感觉到，皇上的目光，从方才开始，就一刻没离开她的脸。
她究竟有多像她娘亲郁芕公主，沈桐茳也不太清楚，但从皇上如此热切的目光来判断，她与她娘亲，应该不是一般的像。
总被人这样瞅着，的确挺不自在的，但奇怪的是，沈桐茳却不讨厌皇上这样看她。
那眼光，不含丝毫掠夺和欲望，而是带着一种闲看庭前花开花落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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