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几声鸟鸣,清脆的有些刺耳,长公主这才真正回过神来,缓缓起身,动了动僵麻的肩膀和腰身。
晨光初露,今儿应该是个不错的好天气,长公主打算去院里走走。谁知才走出去几步,就脚下一软,险些碰翻桌上的烛台。
不过一夜的工夫,原本圆润光滑的蜡烛,便已被灼烧成一团蜡灰,烂泥似的堆叠在烛台上。
就像一团往事,经年已过,仿佛已随着时光荏苒,消磨殆尽,却从未真正从心里拔除。反而在记忆深处,留下一道最狰狞的伤疤。
那段经历,何其惨烈,怎么可能轻易忘却,就算在山中吃斋念佛三年,也没能做到全然的放下。
这三年,与从前的每一年无二,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桐茳。”长公主念着这个名字,或许这个孩子的出现,才是上天赐予她的,迟来的救赎。
……
长公主这两天几乎不太说话,即使偶尔说上一两句,也是问折玉何时回来。
折玉打小就伺候长公主,从长公主还是公主的时候,就一直侍候在侧,少说也有二十多年了。
朝夕相伴数十年的人,突然离开,长公主自然很不习惯。况且人一走就是三五天,也没有音信,长公主也是又急又担心。
但有些事,非得折玉去帮她办,她才能放心。
这日傍晚,长公主照例在堂中念经,手中念珠转的飞快,看似专注,却难免心怀杂念。
“公主,玉姑姑回来了。”门外,丫环小声回禀一句。
闻此,长公主哪还跪的住,赶紧放下念珠,匆匆迎出去。
“公主交代的事,已经查到了。”
得了这话,长公主激动不已,忙挥退众人,携折玉到了里屋。
舟车劳顿,折玉也是一身的风尘仆仆。
“此番辛苦,人看着都憔悴了老些。”长公主打量着折玉说。
“公主您又何尝不是。”
“我也不瞒你,自从当日,见过那孩子以后,我就一直没睡踏实过。你快跟我说说,究竟查到些什么?”
折玉哪敢啰嗦别的,忙应道,“不出公主所料,那孩子,果真不是沈唯清和夫人的亲生女儿。”
“我就知道。”因为太高兴的缘故,长公主的眼圈又有些泛红。“你可查清,那孩子为何就到了沈家?”
“时隔十数年,相关的人,死的死,远走的一时也找不到,奴婢只查到,当年沈夫人与沈大人成亲三年,未有所出,听闻,抱个别人家的孩子来养,可以冲喜。那孩子,就是这么到了沈府上。”
“是吗。”长公主叹了一声,“当年,那孩子乘坐的那艘船,在漓江沉没,一船百十号人,仅有十几人生还,我只当那孩子已经死了,没想到这孩子命大,不但活着,竟然还能从千里之外,再辗转回到圣都,这便是缘分使然吧。”
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如何避过一场船难,已经不可考,又是如何成为沈家的女儿,也不容易查明。
但长相和信物,却错不了。
“折玉,你说是不是将军和郁芕在天有灵,才将这孩子,又平安的送回我身边了。”
折玉不言,就是不愿长公主再想起那段往事。那段过于惨痛的往事。
“迟了,这相逢整整迟了十五年。”长公主说着,声音明显有些沙哑。
“好在人是找回来了。”折玉劝道。
“我记得,这孩子刚出生时,就会冲着我笑。”长公主说,“因是早产,这孩子出生那会儿,比个小猫大不了多少,不想转眼,就长这么大了。还像极了她母亲。”
一句转眼间,说的似乎很轻巧,但这十五年来,日,日夜夜,分分秒秒,心里究竟是何等自责和煎熬,怕是只有长公主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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