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茳心中惊惧不已,倒不是怕跟死人共处一室,是担心此人一死,外头那两个,就再也没理由留她一条性命了。
“如何?”车外,忽然有人问了一句,是那个叫永夜的黑衣人。
因为马车里光线太暗,沈桐茳一时也说不好。
但愿这人还没死,若是死了,她也只能装作这人没死,拖延着工夫,没准儿还能叫她得了机会逃跑呢。
“马车里太暗了,看不清。”沈桐茳佯装镇定。
得了这话,永夜赶紧将马车帘子掀开,将车头挂的马灯,往车厢内偏了偏。
今夜无星无月,夜风虽然紧些,却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初冬夜晚。
可就是眼前这几个黑衣人,毁了这一切。
尽管沈桐茳满怀愤恨,却不敢抱怨,毕竟,她眼下能活着,是因为她自称懂得医术,若不作为,也难有活路。遂煞有介事的问了句,“有药箱吗?”
“在座椅底下的暗格里。”永夜说。
沈桐茳闻此,忙转身去找,也才借着幽暗的火光,看清了车厢内,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此人也是一身黑衣,但身形明显要比车外的永夜和永兴瘦弱些。
虽然遮面的黑布已经滑落到了脖子上,但他脸上凌乱的发丝,几乎将整张脸都遮住,沈桐茳一时也无法看清这人的长相,却可以认定,此人年纪应该不大,至多二十出头的样子。
泛黄的火光,映着斑斑血迹,由为的触目惊心。
因为此人穿着黑衣,一时也无法判断究竟流了多少血,或者伤了几处。但肩头那里,皮肉连带着衣裳都被划烂翻开,一团血肉模糊,很是显眼。
沈桐茳赶紧找出纱布,尝试着想要替此人止血。
其实,沈桐茳自问,是个很公道的人,觉得但凡要伤人,总要有个说的过去的理由,更何况是要杀人。
眼下,这世道虽好,却也不是人人都能安居乐业。
毕竟,官逼民反的事,即便在盛世也不鲜见。
若这些人真有苦衷,虽为刺客,也还值得同情。
但这帮人,竟然有本事潜进大营内行刺,便绝非等闲,必定是有一套周密的计划。
想必眼前这位“主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沈桐茳有些纠结,既然不是寻常的老百姓,那她究竟要不要尽心救他。
怕只怕事后,好心没好报,即便救回此人性命,还是难以逃脱被他那两个同党杀死的厄运。
但此时此刻,容不得沈桐茳多想,只怕她犹豫的片刻,这人的血就会流光了。
沈桐茳赶紧将纱布折好,又将金创药粉,均匀的撒在纱布上,正预备去解这人的衣裳,谁知此人防备心重,虽然早没了反抗的力气,却还是固执的想要别过身去。
“逞什么强,若再不止血,你就死了。”沈桐茳有些恼,好像是她哭着求着要救谁似得。
那人闻此,也不知是没力气挣扎,还是真把沈桐茳的话听了进去,便没再动,任由沈桐茳替他解开衣裳,将肩膀上的伤口露了出来。
全凭在宫人斜历练的那段日子,沈桐茳见惯了血腥,倒也不太害怕。
眼见此人肩上的口子虽然不长,却扎的很深,只怕是扎透了肩膀的贯穿伤,若如此,还真有些棘手呢。
沈桐茳寻思着,打算往前挪一挪,再检查检查这人的后背。
谁知她才往前挪了一点点,这人就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她身上。
沈桐茳一时没个防备,向后仰倒,若非车外有永夜和永兴两个人挡着,她怕是早就滚下马车了。
这么大的劲儿,哪像是垂死的人。
沈桐茳一脖子撞在永夜的后背上,强忍着小腹的痛楚,好歹支起了身子,一脸的惊魂未定。
这都是什么人啊,如此的不知好歹。
“我说不成吧。”驾车的永兴嘀咕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主子最不喜欢女人近身,你还出这馊主意。”
永夜闻此,没应声,淡淡瞥了沈桐茳一眼。
这眼光,怎么看怎么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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