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迢连忙找出车里备用的喷雾剂罩到她脸上，低声说道“宝宝，听得到我说话吗？呼吸！呼吸啊！”
耳边模糊的声音传来，林舒夭下意识地照做，艰难地张口，一下一下地呼吸着，不知过了多久，才筋疲力尽地跌入江迢怀里。
林舒夭靠在他肩膀上还微喘着，眼睛却看着远处的火场。
江迢松开她的时候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别看。”
——
这个案子以崔士清和会所老板的死作为终结，剩下部分的审理不需要江迢亲自参与。
此时江迢在办公室里重新翻证物和审讯记录，从西郊回来他们便在会所老板家里搜到了他给酒吧那边提供药物的供货单据和账户往来记录，还有许旭豪给他提供的女孩子的具体信息，其中就有齐小诗。
最后还有一条录音，是崔士清的。
江迢听完了，知道崔士清那个小子除了嫖，真的没别的胆子，而且他八成是真的跟齐小诗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发生，齐小诗就死了。
江迢把这些报告记录整理好，疲惫的揉着鼻梁，程元审完许旭豪和酒吧老板回来了，把审讯记录递给江迢，江迢疲惫的摆摆手说道，“你说吧，我现在不想看任何字儿。”
程元接了杯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从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和证词来看，会所老板那边应该是有两条独立的生意线，首先是许旭豪那边，万以珍是他的姘头，给他找好看年轻需要钱的姑娘，他把这些姑娘介绍到会所那边，会所里的老板公子哥儿如果有看上的就会给会所一部分提成，会所老板会分一部分给许旭豪。”
程元翻着审讯记录，“根据许旭豪自己交代，他介绍过去的女孩子少说也有20多个，但拿到提成的机会很少，不是每个女孩都能被大老板看上，齐小诗这边……‘’
程元叹了口气，“齐小诗知道自己得了病，每天都跟万以珍哭述，说没了她家里生活都难，万以珍就动了心思想把她给许旭豪，至于许旭豪，他本来就打这齐小诗的主意，两个人一合计，就把会所的事半真半假的告诉了齐小诗，骗她去那里找个公子哥儿，崔士清就是这么认识齐小诗的，崔士清为了追她，给她买了不少东西，她又通过万以珍把那些东西又卖了换钱治病。‘’
江迢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程元又说，“后来那个会所老板从许旭豪那知道齐小诗生病的事，就又把她介绍给了酒吧那边，这就引出了他的第二条‘生意’线，以前都是酒吧老板从客人里挑一些有些小来小去的毛病的，卖些假药给他们，药就是会所那边提供。齐小诗这次是会所介绍过去，酒吧老板说不知道会所那边跟齐小诗说了什么，齐小诗一次付了20万的定金买了一只注射药物，至于为什么会死，他也不知道，药物是他直接从会所那边提的货。”
江迢接过审讯记录，“会所那边查得怎么样？”
“已经封了，办公室保险柜里有详细的资金流动明细，正在按照他家里搜到的名单和那份明细排查。‘’
江迢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明明这个案子到这里，一切都明朗了，他却觉得好像眼前的迷雾更浓了，雾里似乎有说不清的东西张牙舞爪的在挑衅，但是它不肯出手，江迢也看不清。
江迢跟林舒夭在走廊碰到了来领尸体的齐小诗父母，林舒夭先前没见过他们，江迢见了便走过去说话，林舒夭也就跟着过去了。
两个老人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一下老了许多，齐小诗的父亲弯着腰，用布满老茧的黝黑的手颤抖的在表格上签了名字。
齐小诗的母亲本来就病着，一下子头发白了一大半，在旁边不住的流眼泪。
齐小诗的父亲签完字，起身扶着妻子想去最后看一眼女儿，一转身看到了江迢。
两位老人互相搀扶着走过来，齐小诗的父亲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伸出来，江迢急忙伸手握住他的手，齐小诗的父亲手一抖，好像抓住了某一种依靠，终于也落下泪来，他紧紧的握着江迢的手，不停地道谢，感谢他抓住了害死女儿的凶手。
短短的一句话，他颠来倒去的说了好多遍，最后甚至双膝弯曲想跪下来，被江迢强行架了起来，扶到旁边坐下了。
江迢跟林舒夭把两位老人一直送出市局大门，老人最后对江迢鞠了一躬，“谢谢你，江警官，你是个好人，你会有好报的。”
他们是庄稼人，勤勤恳恳了一辈子，养大了一个懂事的女儿，而这些在一夜之间就改变了，他们不会说好听的话，似乎最好的感谢就是祝福那些帮助他们的人一切顺利，一生平安。
“好人就一定有好报吗？那我们江大队长人这么好，肯定会一直平平安安的。”林舒夭看着他们的蹒跚着过了马路，进了招待所窄小的门。
江迢转头看着她，林舒夭又说，“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齐小诗死的那一天，她在厕所门口看到孙倩倩的那个笑容。”
“嗯，怎么了？”
林舒夭低下头，“后来我才想明白，是什么让一个腼腆的乡下姑娘主动跟一个不熟悉的人说话，露出那样的一个笑容，因为那时候她以为自己能活下去，她以为一切都开始变得充满希望了。”
江迢怔愣了一下，最后伸手揉了揉林舒夭的头发，轻轻捏了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牵起她，“走吧。”
两人还没有走进市局，林舒夭又说道，“其实结案的时候我发现一个疑点。”
江迢点点头，“你说。”
“我觉得……爆炸现场的物证里少了一样东西？‘’
“嗯，炸弹遥控……”
这时，马路对面的一辆悍马里，“咔嚓”一声，拍下了江迢跟林舒夭手牵着手走进市局的背影。
透过车窗玻璃看着他们一步一步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男人脸色阴沉沉的，冷的渗人，而手却极致温柔的抚过屏幕中林舒夭的背影。
“很快……很快就能又能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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