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千澄便又带着礼物登了沈家的门，亲自去道谢。
这一回，沈慕楠也在。
玉千澄看他夫妻二人，虽然表面上和和睦睦的，但几乎没有眼神交流，才终于明白沈少夫人的心情。
比起她和慕容凛这对假夫妻，他们这真夫妻，显得更冷漠更疏离。
把正事儿说了以后，沈慕楠表示这不算什么大事，他一定会给安排妥当，让玉千澄放心。
玉千澄再三谢了。
沈少夫人笑着道：“你也太客气了，今儿就留下来一起用饭吧？”
她又看了一眼沈慕楠。
沈慕楠道：“我待会儿出去还有些事儿要忙，你好生招待王妃。”
沈少夫人眼神暗淡了一下，也只好点头。
沈慕楠起身跟玉千澄告了一声罪，便匆匆离开了。
沈少夫人见他走的匆忙，又见外面那个小厮在沈慕楠面前嘀嘀咕咕说了什么，便冷笑道：“又去外室那里了。”
“兴许是真的有事儿要忙呢？”玉千澄劝她想开点儿。
“他能有什么事儿忙？那小厮就是外室派来的，每次他回家，没多久，她就派人来找各种理由把他请走。”
沈少夫人颇为气恼。
“这个家倒成了他的客栈，外室那里才是他的家呢！”
“这外室当真如此猖狂吗？”玉千澄不解地问，“老公爷难道也不管了？”
“老爷子如今年岁大了，常常病着，前几年还管一管，世子也不敢这么乱来。可这几年……”沈少夫人摇头。
玉千澄大概也明白了。
“那你就不担心老太爷不在了以后，他会直接把外室接回来？”玉千澄问。
“我倒乐意他接回来呢，接回来不过是个妾，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能翻出天去？我之前也提过让他把人带回来，可他竟然不同意，他是鬼迷了心窍了，舍不得那外室当妾，怕被我欺负了。”
沈少夫人越说就越生气。
“我也不是不贤惠的，也给他纳了妾的，可如今他一心扑在外室身上，连家里两个姨娘都备受冷落。”
玉千澄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外室难道不想要名分么？在外面养着，孩子也不能认祖归宗，她图什么啊？”玉千澄问。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呢？”沈少夫人也难以理解，“我现在也懒得管他了，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是有心无力了。”
“可是沈家，到底还是要有人撑着的啊。如今还有老太爷和太后，若是……少夫人，您可要早做打算，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玉千澄想着，这沈家如今落寞，也不能只怪慕容泽打压。
最主要是他们自己根子上就烂了。
沈慕楠没有什么大才干，还和妻子闹成这个样子，那沈孝贞看样子也是个纨绔子弟，不成器。
将来沈家恐怕无人能当大任，撑起这偌大的国公府了。
败落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太后一心要扶持娘家，可也要娘家人争气才行啊。
沈少夫人叹息一声，又红了眼睛，道：“我也是有心无力，我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他也不好好读书，就知道跟外面的狐朋狗友斗鸡走狗，吃酒耍钱。”
“世子一心扑在外室和外室的子女身上，根本就不管他，你说我有什么法子？”
沈少夫人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太累了，有时候想想，不如一死了之。可是……可是我不甘心啊，我要是死了，我那儿子恐怕将来更无人管了。”
“少夫人，您千万不要这样想，死了就真的什么希望都没有了。依着我看，您应当要下决心把公子给掰过来，别让他继续在外面胡来。”
“你想想世子不管他，他又成了个纨绔，若外室的儿子强过公子，将来这沈家到底会落在谁手里？”
沈少夫人瞪大眼睛看着玉千澄，眼里尽是恐惧和不安。
“你……你说的，你说的对……”
她一时慌了神，脸色更难看了。
“我也是瞎想，未必世子就真有这样的心，但少夫人不能不为公子早做打算，趁着老太爷还在，一定要未雨绸缪，别让自己将来陷入被动。”
玉千澄也是好意提醒她一句。
沈少夫人握着玉千澄的手，道：“好妹子，也就是你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是一心为我好的，若非你提醒我，我还犯糊涂呢。”
“这些年，他一直不肯管教孝贞，我看他就是存了要废了嫡子的心。”
沈少夫人咬着牙，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难怪，每次我跟他提起孝贞的事儿，他都不当回事儿，我让他给孝贞找个好老师，他也不放在心上。我倒是听说，他给那外室的孩子早早开蒙，请了西席，如今又送去了京城最好的书院读书。”
沈少夫人越想越觉得痛恨。
“他分明是故意的，他……他要气死我！”
玉千澄见她太激动了，忙按住她，道：“少夫人，您冷静一下，千万别让人听见了。”
“不行，我要去找老太爷，我要让他把那外室给赶走！”沈少夫人一时按捺不住了。
“少夫人，您千万别这样闹，这样只会适得其反的。”玉千澄安抚道，“事儿还没到那一步，您还有办法扭转大局。”
“我怎么做？我若不把她赶走，将来说不定我都要给她腾地方。”沈少夫人想到这种可能，又愤怒又无助。
“赶走也要讲个章法，你让老爷子替你赶人？他从前都没有替你赶走，如今听你几句话，就能帮你了？”玉千澄问。
沈少夫人颓然坐了回去，万念俱灰的样子，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我该怎么办？我还有什么办法？”
“冷静，如果您当真觉得世子或者那外室有这样的非分之想，您就该一步一步谋划。现在任何吵闹，都是打草惊蛇，反而会引起他们的警惕。”
玉千澄拍拍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道。
沈少夫人看着玉千澄，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问：“妹妹，你肯帮我么？”
“少夫人不拿我当外人，我自然也不可能放着您的事儿不管，但对沈家来说，我毕竟是个外人，我能做的有限，一切还要少夫人您自己自强，您可明白？”
玉千澄是真心同情沈少夫人。
看她一个人操持着沈家里里外外的事儿，还被丈夫背叛，身为女人，她是打心底里为她不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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