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两位才女,果然不错。”青衣居高临下眼睛够尖,正好可以看到两人之上的字,“洛三小姐用的是莲与水为题,倒是有些意思,没写那些个出淤泥而不染,反而吟出了陷落沼泽的身不由己,词句之间有挣扎倾向,看起来倒是有些刚毅,不过嘛,这语句过去精细了,倒显得有些刻意。若是朴素些便更加有说服性。”
玄衣兴致缺缺,眸子淡淡扫过焱青玦淡漠的侧颜,那晚一夜笛声,回来时候,主子差点旧疾复发,那女人当真心硬如铁,毫无反应。
如今主子却又再度跑到这处,他在一边看着两人这么不温不火地一路,未想事到如今却是太子先在意起她来。
耳边青衣依旧喋喋不休,“墨姑娘最后两句真是点睛之笔,正是借流水无常表现了世是无常,时不我与,可望不可得,隐晦颇深,读着却有耐人寻味,只是太过于丧了些,用词却是恰到好处……”
洛天途耳闻四周哄闹,却在思索要写什么好,回想起前世自己佳作,二八九写出的东西顶多也就别人十五六的水准,何况,那些风花雪月早就在饥寒交迫里别磨砺殆尽了。
让她写,老本吃光真的咀嚼不出什么玩意。
于是她脑袋翻着后世那些不知谁写的佳作,很快就想出了个耳熟能详的,见一炷香烧得差不多了,便随意写了上去。
“时间到——”
“咦?洛四小姐这首……”
应世景请的先生轮过一圈,直接将墨弦月和洛秋兰的诗拿出来当了范本好好品读了一番,若是有其他门听过青衣的一番话,便会惊讶发现与先生说的一模一样。
“洛四小姐也写好了?”
轮到洛天途的时候,众人分明见他眼底流过一丝惊讶。
“水到断处三千景,木至冬时百万零。清风不解离人意,华发共冢不忘情。不错,老生听说四小姐资质平庸,未想是时人对四小姐误会颇深。”
应世景也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的潇洒之人。”
洛天途随手抄了后世的一首诗,心底有些心虚,面上却淡定至极,把不要脸的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也学着洛秋兰的样子,作揖了下,“先生谬赞了。”
那头几个带头提议,顿时脸上青白交加。
“她哪里有本事能写出这首诗来,分明就是抄的!”一道愤怒的声音自上而下从楼阁里传出,如一把怨气的箭刺入人群。
“饶悠然,你自己没本事凭什么说别人是抄的。”洛天途气定神宁道,“既然你污蔑我是抄了哪位的名作,那好,到底是谁的,请饶郡主赐教。”
“你……”
饶悠然结巴半天也喊不出所以然来,洛天途便当着她的面喝上了茶。
秦若水初听饶悠然喊得那一声气势十足,还以为天途真给她抓了什么把柄,敢情对方全是瞎蒙,支支吾吾半天也吐不出水花来,小心翼翼凑过来:“这不会真的是你写的吧?”
“当然了。”
当然不是。
这首当年不知在哪里听过的,那时候在边防境地听到,似乎是天焱那里颇为流行的诗作,饶悠然与她一般是个混不吝,怎么可能知道。
应世景不悦:“我行走江湖从未见过此作,郡主也不要妄言。”她这句话万一被当成了真话的,洛天途恐怕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正是知晓其中的利害,应世景才当先站出来为洛天途说话。
“可是,她……她怎么可能。”
“饶郡主,士别三日定刮目相看,这个道理你会不懂。”
珏儿和珠儿两人见她脸不红气不喘的样,都怀疑眼前的洛天途说话的真实性了,她们可从未看过小姐,在“文”上用过一丝功夫,平日除了看看兵书和一些前朝的古籍,对诗词从未涉猎。
至于到底哪里剽窃了这么一首,只能说不知来处,不代表真是小姐所做。
应世景带来的老先生也抚摸着胡须,看着从船舫阁楼间走下来的饶悠然,语气沉重:“郡主,莫非是怀疑在怀疑老夫评判的不公?”
天途顺杆子下爬,“这与先生无关,饶郡主与我之间有些旧故。”
“郡主,就算你因为世子的事情处处为难我,也不必用如此拙劣的借口。”
“你……”
饶悠然有苦说不出,好不容易揭露的“真相”却被打脸得啪啪响,一时间被人目光洗礼,千夫所指,顿时绷不住大哭着从阁楼上跑了下来,拿着砚台就往洛天途脸上砸。
“你这个惹祸精,要不是你我哥不会那样……我母妃跟我父王也不会离心……”
“她疯了快把人拦住!”
一时间,一片混乱,饶悠然身为郡主,那些侍卫不敢动粗,拉不住人反而被砸了一身,应世景见状当头冲过来拉人。
饶悠然不知真疯了还是假疯,伸手就是一个耳光朝应世景那里招呼过去,好在后者留了心眼,连忙钳制了她的胳膊。这回手没得动了,腿上却更加激烈的撒泼。
“都是你这个祸害……应世景你敢对我动手!来人……给我砸了她,不动手本郡主把你们一个个给杖毙了!”
“你拉我干什么,应世景,你跟她是不是也有一腿!”
说话间脚踹翻了一个桅杆,那头桅杆便折了下去,所过处顿时一片人仰马翻,那杆子却离洛天途甚远,她丝毫没事。
这一年来洛秋兰颇为水逆,明明什么事都没干,事情三番两次发生在她头上,就连天途自己也颇为咋舌,就如的这次,桅杆上的麻线正好勾着到了她的发髻。
只听一声尖叫,洛秋兰的发簪夹着头发卷在到了那里,被拖着整个面朝木板摩擦了过去。头皮都有些发裂出了点血。
洛天途摊了摊手,上辈子倒霉透了,这辈子运气倒好了,那堆倒地的人里,就有方才起哄让她做诗的人,不由面色复杂的看着被拖下去的饶悠然,摇摇头:饶悠然真是个在头顶书写着人在做天在看的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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