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做手术疼吗？”
瞧着目光没有焦距的奶奶，苏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奶奶，咱们先去看看医生怎么说，我都打听过了，是一个小手术，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就能完成，一会儿就解决。”
“真的吗？”
“嗯，真的。”
苏欣安抚好奶奶，这才拿着大喇叭收购山货和药材，又是叫上张梦一起帮忙，这才赶在中午之前将货物整理妥当。
东西不少，还要带着两位老人，加上大堂哥也要去市里，拖拉机是开不成。
开出去，也没有人开回来。
大伯干脆拿来板车，让眼睛不好使的奶奶坐上去，又是将药材也放上去，一路推到阿龙等待的地方。
阿龙临近中午就已在等候，见一行人走出来，连忙上去帮忙。
奶奶听着有陌生小伙的声音，连问：“这是谁呀？”
苏欣知晓奶奶那个年代的姑娘，一般不与男同胞过于接触，生怕老人家误会什么，连忙说这是她请来的帮忙的员工。
奶奶一听是阿欣的手下，连忙感谢对方照顾阿欣，往后也要多多帮衬着她。
阿龙哭笑不得，一向都是小老板照顾他们，他们除了干活还真帮不了小老板，不过不愿拂了老人的意，不由点头一一应下。
然，阿龙忽然发现他站在老太太跟前不远，老太太却是看向别处……
老太太这是看不见吗？
“阿龙走吧，我们先回家，明个再带我奶奶去看眼睛。”
见苏欣说话，阿龙后知后觉，没有多问，准备开车。
待两位老人家坐上车，大伯才推着板车回去，让他们小心开车平安到家，有事发电报回家。
苏家两个小辈点头答应，汽车这才缓缓开了起来。
爷爷奶奶没有做过汽车，很是新奇同时也略感不适，苏欣生怕奶奶晕车，让奶奶坐在前头，山路颠簸前头会好上一些。
她又是准备了清凉油还有一些矿泉水纸巾等，万一两老有什么不适，也能应对。
九月下旬还算燥热，车窗开着开慢一些，老人家也舒服不少。
好在一路上除开些许不适，倒也没有呕吐、头晕等现象，苏欣也是松了口气，她已经坐好走走停停，直到晚上才到家的打算。
不想，黄昏时分刚好赶回四合院。
此时天色虽不算大亮，但夕阳橙红的光线，也足够清晰，至少书上的小字都能瞧清。
但……奶奶居然差点被门槛给绊倒了？
一回两回苏欣也就当奶奶眼睛看不太清为由，但连偌大的柱子都能撞上去，若不是爷爷拉着，怕是撞的不轻。
苏欣登时一个咯噔，奶奶不是说还能看清人影吗？
大红柱子如此清晰，居然看不见模糊影子？
苏欣不得不生出怀疑，她伸手往前想要在奶奶眼前晃一晃，岂料被他爷不轻不重拍开，那模样似乎很是不赞同。
苏欣拧眉，低声唤了一声：“爷！”
“……”
见苏欣小脸倔强，似乎察觉到什么，老爷子终是叹息一声，加上要看医生，迟早会被发现。
苏欣再次抬手时，老爷子已是没有阻拦。
苏欣为了避免奶奶感受到风声，手掌很轻很轻的从远到近接近，直至快要接近面庞，奈何老太太都没有任何察觉。
苏欣瞬间瞪大了眼，忍不住想要捂住发闷的胸口。
奶奶居然一点也看不见！
也就是说，跟一个瞎子无疑！
这些年都是在骗他们，说看得见不碍事，能瞧见人影就行，那个老人家的眼睛不都这样，老眼昏花，没事没事。
奶奶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丁点都看不见？
最可恶的就是，他们竟然不知道！
奶奶之前定是强行靠着记忆和习惯，在黑暗中摸索生过，还要保持乐观，让大家误以为她看得见东西。
苏欣鼻尖一酸，只觉呼吸有些不畅。
奶奶见大家伙一直不说话，又是在四处搜寻爷爷的身影：“咋的了，怎么都不说话？”
“这会太阳下山了吧？这屋子怪黑的，奶奶老咯，都瞧不太清楚。”
其实这会儿老太太心里也是害怕的，莫名来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眼前一片漆黑也瞧不见。
她就不该来，可耐不过大家劝。
以往家里没钱，舍不得看病，好在这会儿阿欣有了出息。
而且万一做了手术就能瞧见，也不用拖累孩子们，自个能照顾自己，也能瞧见自家老头子，这些年多亏了老头子照顾她。
尽管看不见，多年下来偶尔也能感觉到老头子身子骨不如以往硬朗。
她要是能看见，也能照顾着。
可这会儿大家都不说话，老太太心里头莫名就有点慌，这些年一直骗着孩子们还能模糊看见一些东西，就是不想大家担心。
这会儿大家不说话，加上刚才状况百出，难不成被发现了？
她连挺直了腰板道：“阿欣诶，扶奶奶找个地坐会。”
她看不见路，就倚老卖老一回让人拉着走，这样不就发现不了了？
老太太心里高兴，她还是很聪明的。
苏欣深呼一口气，笑道：“好嘞，奶奶，阿欣扶你去休息，坐车一定累坏了吧。”
老太太一直瞒着病情不跟大家说，一定是害怕大家担心，她也不愿捅破这层纸。
明天看医生，哪怕医生说出真相，也要平静对待，让老太太安心。
两位老人家一路舟车劳顿，定是疲乏，先是倒了茶水让其歇息，又是准备热乎乎的饭菜。
趁老人家吃着的时候，赶忙去烧了热水，让两老洗洗亦或是洗个脸泡个脚，好好歇歇。
玉琴嫂子、阿凤都还在工厂上班，家中只有刘大娘和刚放学的小平安，和她弟弟苏城在，此时见苏欣带着两老前来，纷纷出来招呼。
苏城更是爷奶交个那个嘴甜，听见小孙子的呼唤，两老也格外高兴。
苏欣这时细细观察奶奶，才发现奶奶大多是靠着声音辨方位，那模样就像看的见一般，加上白内障，眼睛就是泛白一片，旁人也瞧不出。
奶奶以往一直生活熟悉的环境之中，对家中构造、家具摆设了如指掌，闭着眼都能走的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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