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宝。”瑾年似乎想起什么,隐隐约约中他记起刚才他将匕首放在颈间的时候,春儿就是这般叫他的。十九年间,每当他梦见母亲的时候,她总会在远处笑意盈盈的叫他乖宝。可为何春儿也会这般叫他呢。难道那幅画,春儿的母亲,南宫炽和他真的有着某种关系。
想到此,心头一股冲动,顿时血脉喷张一口鲜血顺嘴喷出。踉跄一下,抓住身边的廊柱,自言道,“娘,愿您保佑孩儿查出这一切。倘若真如孩儿所料想的那般,孩儿……”
说着说着,瑾年又大笑起来,纵然是他所想的那般又能如何呢?凭他现在的能力,他的仇就能报了吗?心中升起的些许希望又被瞬间熄灭,万念俱灰之间踉踉跄跄的奔出了院子,此时的的他只想逃离。
一路狂奔,心中却没有任何方向。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头疼欲裂,恍惚之间好像每个人都在笑他,笑他的屈辱不堪,笑他的苟延残喘,笑他,都在笑他。他停下,又走着,漫无目的的走着,想寻死可却没了勇气。
走到江边,看到涛涛的江水顺流而下,江边孩童嘻戏,那笑声略微定了他的心神。
站了良久,他告诉自己活着比死了更加需要勇气。七年禁脔之辱他尚且忍了过来。如今,身获自由,他就更加不能死了。纵使是些许蛛丝马迹他也要查下去。就算报不了仇,若是顺藤摸瓜查出了自己的身世,等将来死了也不算孤魂野鬼了。
整理了身上的凌乱,他起身往回走去。身后,江水滔滔,流逝更加汹涌。
待走到家门口,看到个男人探头探脑的向院中望去。再走近一看,却看这男人竟是吴刚。
瑾年自身后拍他一下,喝道,“哪里来的野人,往我家鬼鬼祟祟的看什么?”
吴刚自是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却是瑾年,知他是再跟他开玩笑。不好意思的讪笑道,“是瑾年姑爷啊。我……我……”我了好久,也再没憋出一个字来。
瑾年复又拍了拍他,促狭的笑道,“我知道你来做什么的。你是来看春儿姐的。那既然到了家门口,为何不进去呢?春儿姐就在家呢。”
吴刚挠了挠头道,“几年不见,我都记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我这猛地上门,我怕她一时接受不来。其实我这次是来找姑爷您的。”
瑾年哦了一声,心道这吴刚看似粗狂却不料还有如此心细的一面。便笑道,“原来你是打算先找到我,然后再让我跟春儿姐说。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啊?”
吴刚看出瑾年又是在捉弄他,便上前拉着他道,“好姑爷,你且帮我这一回,哥哥请你喝酒如何?”
瑾年本不是嗜酒之人,只是如今心下有所念想,便爽快的答应了他,心想也许通过吴刚,他可以从春儿身上知道更多的东西。
一路之上跟着吴刚,瑾年所在之处净引得路人侧目。这种眼神,瑾年一十九年来每天都能见到,早已习以为常。可吴刚却从没见这种阵势,低头对着瑾年说道,“这街上的是怎么了。咱俩又不是怪物,干嘛总是盯着咱俩看?”
一旁的店小二看着瑾年,茶早已倒撒了一桌子。
瑾年拍着桌子,笑了笑算是提醒店小二。那店小二不好意思的一溜烟的跑掉。
瑾年转头拿着杯子对吴刚,声音细细的道,“吴大哥,我俩喝杯交杯酒可好?”
此话一出,吴刚差点仰座倒地。“姑爷,你?”却只看到,瑾年对他笑而不语,指了指周围的人让他看。
只见一时之间,酒店的女客再不朝这边探头。只留些男子,意味不明眼神暧昧的看着瑾年。瑾年自是知这些人心中所想,万分厌恶的扫了一眼,再不回头。
吴刚这才算是看出瑾年意图,竖起拇指赞道,“姑爷高明。瞬时将这些人赶走了。”
瑾年笑而不语。看来他并不喜欢有人这样夸他。
“吴大哥,这次回来就不再走了吧?”瑾年问道。
吴刚嘿嘿笑了两声,答道,“我使了些银子,又拖了些过去的同僚,费了好大一周张,才在京中寻了个差事。”
瑾年笑道,“原来这南国同北国的官场一样,也是有了银子好办事。”
吴刚呸了一声道,“天下乌鸦一般黑。那些高门子弟,领着丰厚的俸禄,却从来不出去打过一次账。也只是像我跟柳将军这般的寒门子弟一辈子都要四处流离。”吴刚猛灌了一口,看了看瑾年如今粗布布衣的打扮,续道,“姑爷,你身为一位皇子,能看到这官场的黑暗。将来必能够给北国带来一片大好福祉啊。”
听他一说,瑾年一口酒含在口中久久不得下咽。建功立业是每个男儿心中的梦想,十二岁之前身为皇子的他也未尝没有做过君临天下造福天下的美梦。可如今,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奢谈。
他缓缓将酒咽下,笑着说道,“皇子身份,如今想想也算是前尘往事了。先前,我便告诉过吴大哥,为了惊蛰我愿意放弃我的一切。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高官爵禄都比不上她的笑靥如花。所以,我才会拜托吴大哥在给春儿姐的信中说了我这个柳家姑爷的存在,还让你隐了我的身份。为的就是和惊蛰平等,不受世俗干扰的生活。”
吴刚举起酒杯,爽快的敬了瑾年一杯,“姑爷,实乃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叫我等这般粗鄙之人万分佩服。”
瑾年浅笑,连连推却。心中却连连冷笑自己,你本就是一无所有,甚至心中连一丝爱都是奢侈。可却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些冠冕堂皇的话,顿时万分厌恶自己起来。兀自端起酒杯,猛灌自己,借酒消辱,借酒麻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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