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穿了一件米色的毛衣,黑色的长裤,站在楼下的门口时,车灯忽而闪烁了下。
后车室的门打开,男人长眉一凛:“上车!”
苏婉看着里面正仰躺着的陆敬之,他双目紧闭,薄软的唇瓣抿紧,眉间紧蹙。
“上车!”男人再次催促,苏婉稍顿片刻还是坐上车子。
陆敬之近在咫尺,沉哑的气息萦绕在车室里,他没有因为车子再启动而醒来,一直沉浸在某种思绪或是梦中,眉宇锁得更紧。
“他喝了很多酒吗?”苏婉闻到他浑身浓烈的酒味,担忧地问道。
开车的男人只是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继续开车,没有回答。
无声的沉默让气氛极为地压抑,苏婉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陆敬之,这张优雅贵气的面庞显得有些颓丧,他过得不好吗?
为什么往日那么卓然气质的陆敬之会变成这副样子,他不是借酒消愁的人,就算是应酬也不会让自己喝醉成这个样子。
不由地,她伸出手,想要替他理正胸口的领带。
一只手臂突然就揽过她的腰,紧紧地将她带进怀里。
“婉儿……”他轻轻地昵喃,脑袋搁置在她的颈窝里,声音沙哑的厉害,深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肌肤上,使她身子不由地一颤。
他的身体热度有些异常,隔着衬衣和西装,依然可以感觉得到肌肤的滚烫。
苏婉慢慢地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
“发烧了!”苏宛忙伸出双手再次探向他的额头:“他发烧了!”
“我知道!”开车的男人这时才开口,苏婉奇怪地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他知道却还要让他在车子里就这么待着。
“或许你有能力让他把那些药吃了!”男人的视线落到放在车后座与玻璃之间的药,说完便不再说话,只是车子稍微提起速来。
苏婉担忧地再看着揽紧自己一点也不放松的陆敬之,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固执,病了都不吃药,他要怎么样啊?
苏婉想要伸手,却发现他手臂像是上了锁,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抽不开,陆敬之身子一沉,突然就压了过来,将她整个人压倒在座位上:“婉儿,别离开我好么?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么?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
他的唇准确地落到她的唇边,轻轻地一个触碰,两个人都不由地一颤,苏婉忘记挣扎,而昏睡中的陆敬之也稍微睁了睁眼。
足足十秒钟,他们望着彼此,直到车子停下来,陆敬之仿若醒来,坐正身子,脸上也瞬间恢复漠然。
陆敬之优雅地下车,却没有再理她一眼,径自走进房子,留下苏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忽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只因为站在自己眼前这个陌生男子的一句最后一班岗吗?
既然要远离他,就不该再出现在他面前,更不应该再有交集。
可是,只要一看到他,那些所有的坚持似乎都在动摇,这或许也是自己没有那种勇气亲口告诉他的决定,而带着思宇悄悄离开他的原因。
箫承奚说的没错,她不够坚强,不够勇敢,她有时候就是胆小鬼,为自己的懦弱找一个可以脆弱的借口。
“苏小姐,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里,这是家庭医生的电话!”男人递过来一张名片,苏婉从陆敬之的身上收回视线时,男人已经消失在车尘里。
苏婉进了门,便看到玄关处刚脱下的皮鞋随意地放在那里,西装外套、领带也被扔在地上,而旁边就是衣架。
苏婉弯腰将鞋子摆好,拾起领带和西装外套放到衣架上。
然后,她往厨房走去。
端着热好的牛奶,走到他的房门口。
房门并未关严,隐约还可听到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
陆敬之在洗澡,苏婉推开门进去时,他的内衣裤随意地搁在床上,电话在不停地震动。
苏婉将他的衣物收拾叠好连同热牛奶一起放在床头,然后看着震动的手机上显示的号码“顾菲”。
她踌躇了一下而后开口:“你的电话!”
苏婉手中握着电话,好久得不到陆敬之的回音,里面的水声还在持续。
“你的电话!”苏婉往浴室门口走近了些,可仍是没有回应。
“陆敬之,你的电话!顾菲!”苏婉犹豫了下,将来电显示告诉他,只是念到顾菲时心中不由地一片苦涩。
女人的名子,潜意识里,就像这个名子对于他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意义。
浴室里仍然没有反应,苏婉等了好久,也只有水声在回应她。
她的心就莫名的一急,陆敬之先前发烧的模样使她担忧地又往前走了几步。
贴着门口,苏婉轻声再次唤道:“陆敬之!”
再次沉默下来时,苏婉想也未想地推开门闯了进去。
里面只有水声,并没有陆敬之的人,苏婉心下一惊,他明明进了房间的,而且衣服还在床上。
忽而浴缸里传来轻微的水声,苏婉望过去时,看到陆敬之正紧闭着双眸沉在浴缸里,他一动不动地安然躺在那里,不见任何的痛苦,也不见任何的气息。
“陆敬之!”她一下子冲过去,伸出双手去拉陆敬之,他的身体好沉,她用尽力气,浑身的衣服被水浸湿,才将他拉出水面,可是稍微一松懈就又会滑落进去。
“陆敬之,你醒醒,醒醒!”她哭出声,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不让他再次滑落进去。“我没有力气了,陆敬之,你醒醒,我真的没有力气了!”她抱着他大声的哭,满心的思念,痛苦都这样统统哭出来。
可是他仍是闭着双目,不给她一丝回馈。
苏婉手臂已经酸软,她只能跪在浴缸里,抱紧他的身子,不让他再次沉在水里。
“陆敬之,我错了,我不该离开你,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那么狠心的离开你!陆敬之,离开你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是那么爱你,原来没有你的日子是那么的痛苦,我每晚都会梦到你,我告诉自己要忘记你,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陆敬之,我错了!你醒醒!求你!”
苏婉听到自己痛哭地发泄自己,她不恨他,也不怪他,他那时候有自己的使命,即便他并没有详细说明那时的状况,但是她可以猜到他那么做是不想连累自己。
陆敬之的身子越来越沉,苏婉再也承受不住了,身子随着他一起沉下去。
水没过了她的脖颈、嘴巴,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感觉到他的身体动了下,而后在她想要挣开眼睛看他时,脑袋却被一只大手托起。
她的唇,她的眼,随之覆过一片柔软。
她忘记呼吸,寻找着那两片温暖的柔软,身子反被拥进了宽厚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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