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尽头的房屋门口,又是一对身着着锦绣,上绣着桃子与绣球花的侍从笑眯眯的站在那为他们打开了门。
安子公主忐忑的迈进了房间,鸦天感觉手掌中小女孩肌肤崩的紧紧的,联想到她不喜欢自己碰她的那几句话,下意识的松开来了手掌。瞧着她不解的眼神,脸上出现了自己不知道的忐忑。
——她如此讨厌我,将来可怎样才能让她同意给我孵蛋呢?不是说变成人形,帅气的样子就能哄人类小姑娘回来抱窝了吗?
他使劲的联想着身为稻荷神的伏丰和以前手下说过的“诱拐单蠢的人类回窝孵蛋振兴天狗一族”时说过的步骤,只觉得可愁人了。
安子公主瞧见他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幻,最后定格在一个很正经八百的严肃上。
鸦天弯下腰,拍了拍小公主的肩膀说:“我先去和老……伏丰她打招呼,你等我啊。”
他正了正衣袖要离开,小公主牵住他的衣袖,拉了拉,让这个比自己高了整整两倍的大个子半跪着,给他把挠乱了的头发压好了。
“去吧,等你回来。”小公主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鸦天狗眼睛一亮,然后想到什么,耳尖一红,像只兔子似的蹿进去了里面的房间。
小公主镇定自若的收手,在这个房间里打量起摆设来。
妖怪与神明并存的【彼世】,比之小公主幼年居住的皇宫的富丽堂皇,多了一份奇异的野趣与魔魅。
墙壁上挂的是唐土的《山海经》,舞蹈的美女躯体下有着炙烈张扬无法移开视线的九尾,镜子边的珐琅掐着长着翅膀的小孩,布匹上的色彩如夕阳下的湖泊粼粼波光在流动。
这样看来,想必是这位名为伏丰的稻荷神,被客人送的礼物手信之类的,因为太多,不得已从库房挪出来堆放在明显是寝殿的此处了。
小公主看见明镜荧荧上却积着一层灰尘,多半是知道稻荷神富有的程度了。
她且看且等,走马观花的看着这些东西,出于好奇心,却缺少爱美的感性。比起那些云霞宝石似的绸缎衣物,她对绘有志怪的《百鬼夜行抄》更有兴趣。
而最终吸引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久久留恋的——是一把刀。
刀柄纯白,刀鞘却是金色的。那种金色颜色介于如同麦子与黄金当中,生机勃勃的华贵。仅仅是看着那把被呈奉在高处如同装饰品的太刀,就会不由得想到如果把它拔/出/来,那么里面银白色的剑光倾泻下来,映照流淌,又会是如何的炫目。
她不由自主的朝着那把太刀走近,然后突然一声巨响,内室传来一声咆哮——
“臭小子你真是胆肥啊!居然绑了个公主回来!”
伴随这一声怒吼的响起,在门口的侍从像两片纸人一样轻飘飘的飘动起来。刷刷刷,几声,自动的把房门、窗户合上了,外面的声音顿时真是半点也传不进来,里面的也传不出去。
安子公主一惊,颤抖了一下,那放置在一堆盒子高处的顿时刀剑哐当一声,砸进了小公主怀里。
她不知所措的捧着刀鞘看着漂浮在一边的一双侍从,他们两个始终保持着那种狡黠如狐狸面具的微笑,看清转过来的小公主怀抱的是那把刀剑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灿烂了。
“请不用在意。”
“放心的等候。”
“鸦天大人和伏丰大人。”
“平常就是这样相处的。”
两个侍从笑容可掬,内室的背景音却越来越杂乱。伴随着鸦天狗凄惨的堪比被安子公主反折了小指时的嚎叫——“臭老太婆我的毛秃了!”、“再这样,你的褶子怎么都盖不住了!”、“嗷嗷嗷痛痛痛!”,另一种摔桌子摔案几的女人高声尖叫——“当初就该把你小子炖了汤锅!”、“你的脑子呢?忘在蛋壳里了!”、“没孵出来的野鸭子蛋都比你强!”,也格外的引人注意。
安子公主抱着剑,听着内室惨烈的打斗声,想要放回去,却发现整个架子的位置比自己高了一倍。她无比尴尬的被两位侍从微笑着看着,正想要提议去拿个凳子踮脚时,内室的鸦天狗突然像爆炸似的自暴自弃的大喊着——
“我已经带她来了!而且她摸了我的毛,我就一定要和她下蛋!”
安子公主手一抖,听到这明白了点什么的她,握紧了刀鞘,开始后悔一开始怎么没把鸦天狗揪秃了。
——他丫的个鸟人根本不靠谱!
——这和本大爷完全不在一个剧本里面!
安子公主心中不由自主的蹦出来这两句粗鄙且有些不知所云的话的时候,她自己都被立马下了一跳。掩饰性的按住心口,手中的刀一颤,似乎是利刃难耐,因此在刀鞘里面跃跃欲试。
还没等她想清楚这句话怎么来的,和其中的意思,内室忽然寂静如死。
两位侍从像关闭时一样接到了无声的指令般,飘动着打开了窗户与门。外面的湖光山色、春樱落雨便又重新映入了眼帘。
通向内室的门,竹帘,花木次第的打开,如同屏风上的刺绣被随意的摆弄一样,渐次挪移,如此巧妙的露出了此间庙宇的主人——稻荷神伏丰。
她美的炫目。
在妖异丰饶的金色长发下,一双杏眼盈盈,顾盼生情。眼睑处那一对黑点,如狐狸的毛色处特有的黑色,使得那蓝色的眸幽夜似的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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