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她侧身让他进来。纪敏敏从被子里钻出脑袋:“嘉溢?”
“嗯。”
“嘉溢,他好坏,……,”心上人就在跟前,纪敏敏又哭了。
王嘉溢走到角落,把应急灯拿在手上,再盘腿坐在纪敏敏旁边:“我看看伤口。”
纪敏敏撇过脸。被光照得惨淡的脸上,一条暗红色的伤痕十分醒目。王嘉溢拿纸巾轻轻碰上去,把眼角流淌的泪擦掉:“不是不许你哭,泪水进到伤口,等会更疼。”
周文菲想把这卧房让给他们。可木屋四下黑暗,屋外疾风暴雨,只有这里有点光,她不想离去。穿着短袖短裤,赤脚站在门外,有风从肉眼不见的缝隙里钻进来,怪冷的。她不想感冒,给王嘉溢再添负担,于是回房钻进榻榻米的另一端,背对他们睡觉。
王嘉溢把应急灯换个角度,让自己的身躯挡住大半的直射光。
“等风雨停了,就送你下山。”他对纪敏敏说。
“好,”纪敏敏声音哽咽了,“我想回家。”
一米之外的周文菲突然地哆嗦一下,同睡一个被窝的纪敏敏没有感觉到,王嘉溢倒撇头看了一眼。“好。”他还是很温柔地答应纪敏敏,手轻轻抚摸另一边完好的脸,“想家了?”
纪敏敏点头:“想我爸爸给我做的葱油鸡,”她也摸了摸脸上的伤,“还是等伤好了再回去,不然他们会心疼死的。还有考试。”
“什么时候考试?”
“6月23日号。”
“还有几天,下山后直接回台北,好好复习。”
“你呢?”
“你知道我在这儿有事的。”
“那你以后会去找我吗?我只申请了一年的交换项目,下学期我就不来台北了。”纪敏敏还是想哭。
“会,一定会。”王嘉溢笑道。
纪敏敏看这张脸看了好久:“嘉溢,如果没有这个病,你是不是……愿意做我男朋友?”
“那肯定的。漂亮又大方又任性的女孩子,谁不喜欢?”
纪敏敏笑得像个讨到糖果的小孩子:“嘉溢你很好,有些人被爸妈娇生惯养,一点问题也没有,还成天粗暴地对人,一点不知道感恩。但你不管承受多少,都很温柔,很温柔。”
“你没必要把他和我区分得那么开,他做的事就是我做的事,……”
纪敏敏摇头:“我不是说王嘉然,我说我自己。”
狂啸的台风,让人无法入睡。王嘉溢坐在身边,让纪敏敏的心从未有过的平静。
她出生在一个典型的大陆中产阶级家庭,父母两人都是高学历好工作,只有她一个女儿,望女成凤,三岁学英语和画画,到五岁又加上钢琴和芭蕾舞。
她印象中,十岁前都没有玩的时间。
反叛期提前来临。三年级的时候,她就宁可没饭吃,在钢琴凳上坐四五个小时,也绝不摁下一个琴键。五年级,所有的课外兴趣班都不去,到初二,补习班也不上了。高二时父母对她的学业全面放弃,她才勉强学点东西进去。
凭自己的能力考上S大,她觉得挺好的,但妈妈脸上是永远都忘不了的讽刺表情:“有S市户籍的高三生,考不上S大的吗?”
今天之前,她觉得他们特别不好。可不管怎样,他们让她一点磨难没受的长到十八岁,他们不会像周文菲的妈妈一样当众打她,也不会像王嘉溢的爸妈一样,这么多年都不肯接纳孩子的精神障碍。
到凌晨三点多,风歇了,雨也歇了。纪敏敏终于扛不住人生中有史以来最惊险刺激、最反复无常和最甜美梦幻的一天,睡着了。
那一侧的周文菲也好久没动了。
王嘉溢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往楼下走。刚走几步,楼梯上方有光扫射过来,回头看,周文菲站在二楼楼梯口:“你要去哪儿?”
她本来就瘦,套在肥大T恤里,显得更瘦,在身后那个巨大的阴影以及四周黑暗的幕布衬托下,越发的瘦。
王嘉溢心酸地笑了,为什么你不能当一个正常的十九岁女孩?在危难在疲惫的时候,好好地睡上一觉,想着明天起来又是光芒万丈的一天?为什么你要对我如此的好?他说:“我想检查一下外面,还有门窗。”
身影在墙上走动,周文菲手拿着应急灯走下来:“我陪你。”
打开门,应急灯往前方照,落叶和树枝堆满回廊,小径上全是伏地的枝桠。走到背风侧一看,小绵羊倒在绿光的上面,他们把它抬起来立稳。
围着木屋走一圈,周文菲光着的小腿上沾了不少叶片,她拿手去拍。
王嘉溢拿过应急灯给她照着,看着光束中她憔悴的脸庞:“我和敏敏那样说,是想让她心里好受点。我不想她以后想起我的时候,会害怕会打寒战,会说……我早些年爱过一个神经病,一个疯子。”
“我懂,我们所有的伪装,都只不过想在他人的脑海里留下一个我很正常的印象,直到我们再也装不下去的那一刻。”周文菲转头看着廊外深不可测的黑夜和山脉,“嘉溢你不要自责,让嘉然也看开点,今天的事,要怪就怪这台风好了,搞得每个人都人心惶惶。”
“去睡一会吧,等会就天亮了。”上到二楼,他把应急灯递过来,转身要回自己房间,周文菲抓着他手不放,“我有点怕,你把床垫和被子挪到我们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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