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走进审讯室中，看着坐在对面的瑟缩的圣骑士，林寒轻松的坐下。
“好了戴夫，事情就要结束了。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审问你什么，而是想和你好好聊聊。”林寒如此道，“我感觉我们应该可以聊的很愉快的。”
“结束？”戴夫抬起头。那是一张年轻却没什么活力的面庞，就连那一头璀璨的金发似乎都因此失去了光彩。“对，也确实结束了。我的人生也是……我！我！我不应该！不应该的！！！”
“好了戴夫！冷静！冷静！我说了，我们不是来谈这些过去的事情的。”林寒安抚道，“比起已经失败的过去，你不想和人说说你理念的缘由吗？我个人是很好奇也确实认同并且欣赏你的理想的。不介意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吗？”
“我……我！”
“冷静，戴夫，慢慢想，慢慢说。”
林寒默默又在心中给戴夫记上了一笔“疑似有精神疾病”的报告。为什么说“疑似”因为这和他给戴夫的模写实在是有点区别。并不能排除他是装的的可能——虽然，确实不像装的。
“我……”
“唔？既然你暂时想不清楚，那要不要先听听看我是怎么抓住你的？”林寒心中叹了口气。自从被抓后戴夫的精神就处在某种“自我否定”的臆想中，这也是审讯迟迟没有进展的原因。
“我……怎么被抓住？”
“恩，”林寒点点头，“说起来也完全是巧合。我对你的描写其实和现在差距甚远。在我的描写中，你是属于地位不上不下，不太引人注意却有强烈思想情绪的人。你自信甚至自大，对周围不抱有信任，凡事要亲眼所见，对他人是利用大过互助的人。年纪大概是二十出头三十未满，面上总有苦色。”
戴夫自我打量了一下，发觉好像确实不怎么像。
“事实上一直到我们根据描写设套抓住你为止一切都很顺利。对！”林寒点点头，“直到抓住你为止。你事后的表现却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你悲伤，愧疚，甚至良心受到责备。你对自己信念抱有坚定，对做法抱有肯定，但是你知道——那是错的。所以你倍感煎熬。”
戴夫默然。
“可是这不对！”林寒肯定道，“你没有对他人做出怜悯，也没有后悔的行为信息。就像某些杀人犯在杀人后会遮上受害者眼睛，或者将受害者的尸体整理好之类。你没有类似的信息告诉我。你自信，大胆，而且毫不迟疑！”
戴夫：“……”
“这明显与你现在的状态不一样，除非你是精神分裂晚期，而这不是你的主导意识。”林寒拍拍手，“指不定你真正的想法其实是在内心偷偷发笑。我不明白，也不懂。我想了解你！”
林寒双手撑桌，将脸凑到了戴夫近前，目光沉着而令人安心。
“我想了解你，只有了解你我才能帮你！只有了解你我才能相信你，也让你相信我，相信我没有恶意。”
戴夫十指互相纠缠就像他复杂的内心。漫长的沉默后他微微叹了口气。
“你说已经过去了，结束了！”
“没错，结束了。”林寒点点头，坐了下来，“所以我没有问你魔鬼，没有问你那个会长，没有问你粮食，没有问你山贼。我只是想和你互相谈谈过去，互相了解，互相认识。”
“……然后你会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得到让你释然的答案。让你平静的答案。让你疯狂的内心安息的回复。”
张了张口，戴夫最终无力的垂下了头。
“我……最初就出生在这里。我是一次暴行的产物，我母亲很不喜欢我，一直打我，骂我，我也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在哪里。”戴夫低着头，声音低沉而悲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说我的出生似乎让口碑和人气都不是很好的母亲变得受同情，而且关系热络。我越被虐待似乎就越是放大母亲被父亲的虐待的过往，母亲就越是被同情。”
“这就是你觉得外患是内部团结的理念的由来？”
“不……我不知道……”戴夫摇头，“不久的后来我母亲病死了，原因似乎是酗酒过度。我流落街头，由于名声的关系也没人收养，但是布拿主教见我可怜收养了我。那时候的布拿主教还只是个大祭司，他温和，有礼，而且虔诚……我想那就是我理想中父亲的模样，并牢牢的记住他的教诲成长。公平，正义，荣耀，为了和平而奋斗……我是那么的向往他。”
“但是这和你现在做的不一样。”林寒摇摇头，不论布拿以前如何，但是现在的他是个利欲熏心的白痴了。如果维持戴夫所言的状态，布拿说不定是能抹平戴夫的伤痛，从而免去这些事情的发生的。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如果”可言。
“但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再看我了！！！”戴夫突然痛苦的咆哮起来！“布拿主教！你为什么抛弃了你的信徒？你为什么不看看我！看看您的儿子啊！！！”
状若疯狂的戴夫在椅子上奋力的挣扎起来！林寒毫不怀疑如果没有圣术束缚的话他甚至会将自杀冲动付诸实行！
“为什么啊……！！！”
林寒：“……”
“我和你一样！”林寒突然开口。他充满悲伤的声音突然引起了戴夫的共鸣。“我曾经……和你一样……一个依赖症，一个模仿者，一个走在歧路上的蠢货。”
“那时的我疯狂的想得到父亲的认同，得到他的赞扬，得到他更多的视线和更多的关爱。好像是为了证明他的选择没错一样。”林寒叹了口气，缓缓站起。“我觉得我能为了得到他的赞赏做任何事……任何我觉得能得到赞赏的事。但是最后，我知道了一件事情。”
“我不可能一直依靠他，依赖他活下去。”
推开门走出去的那一瞬间，林寒侧脸，轻声道：“我们终究是会长大的，甚至可能与他形同陌路。”
“那时候，到底谁来纠正谁，谁来肯定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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