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皇后因夫君开怀,自己在后头主持宴会的时候脸上也时时有笑模样,看得沈令嘉打趣她:“娘娘这是遇见了什么喜事了?”
孟皇后教养很好,手段也比较高超,待人接物都比建初帝强不是一点半点,太妃、太嫔们都很喜欢她,此时她便很客气地与夫君的庶母道:“太妃果然慧眼如炬,这就看出来了,”忍不住以手绢掩着口又笑一笑:“今儿早晨才看出来的,我有幸为陛下开枝散叶了。”
建初帝才出三年的孝,这速度可不慢,沈令嘉领着宫人们贺她,又问:“几个月了?”
答曰:“还不到两个月呢。”
那就真是出孝之后才怀上的了,沈令嘉笑道:“我也有一个喜讯说与娘娘听。”
“哦?”
“秦王妃也有孕了!”
“啊呀,这可真是大喜!”孟皇后倒不像建初帝,听见兄弟家又添丁进口了就不高兴,在她看来,满宫的女人,要孩子还不容易?广撒种就是了,要把孩子养好了才是最难的。
沈令嘉道:“她也生得够多了,这是第三胎,生完了就给玉郎纳几个侍婢,可不敢再让她冒险了。”上一回生阿获的时候,据说兰贞风就生得很艰难,想是两胎之间隔得太近的缘故,反正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这一回是男是女都不发愁,嫡系地位稳稳的。
富贵人家的正室很多都会给丈夫安排侍婢,贤惠只是一方面,更多的却是生育了足够的儿女之后,囿于没有稳定可靠不伤身的避孕手段,不得不“人工避孕”,减少生产风险。
孟皇后自然也见过这些,很赞同地点头道:“到时候请陛下看看有没有好宫人或是王府的侍女,没有就大选的时候挑一两个听话老实的民人,不光可以赐给秦王兄,伊王兄也可以赐两个。”伊王成婚好几年了,始终没有孩子,这也是宗室里很多人都在嘀咕的话题之一,很可以趁机向二王府示好。
建初帝成年了,自然要扩充后宫,开春就要大选,沈令嘉先谢了孟皇后:“您有这份心,我就不客气啦。”太妃与太嫔们也都过来与小皇后说生产经验,除夕家宴十分和乐。
却不料三月中,建初帝一个妃嫔没给自己挑,反而与兄弟们一人赐了两个侧妃、夫人之流:“兄长们成婚多年未有妾室,甚至伊王还无子,理当在我之前。”说得很好听。
沈令嘉却快气死了:“半句口风也不与我这亲娘露一露,便赐了屈氏女来我们家,存的是什么心!”
——建初帝所赐的二女,其一正是当年沈令嘉为玉郎选妃时见过的屈氏女,因守孝耽搁到了二十,正与玉郎的二十三四岁当龄。
这等“旧相识”要是赐进了王府,玉郎与兰贞风夫妇生隙还是轻的!
另一个却只是个小官之女,姓舒。
孟皇后也是圣旨下了才知道建初帝办了这么件“聪明事”的——给儿子赐女人不问寡母,尚可说是你是全家之长,对秦王的婚事有话语权;给嫡出的女儿赐婚不问父母,那跟刻意折辱屈氏家人有什么区别?更别说还是个侧妃了,再是“妃”,她也是“侧”的。
建初帝自有一番道理:“我本说赐个庶出的女儿,不料他们家最小的就是这个女儿了,再没别人的,朕能怎样?”
孟皇后忍着心头血问他:“您不会换一家吗?”九卿的女儿,哪怕只是庶妾所生,做皇帝的贵妃也使得了呀!
建初帝有点不好意思,悄悄与皇后道:“至今为止,前朝的吕党,与朕效忠的就只有这一家。”别人都还没投诚呢。
孟皇后天旋地转,只觉得肚子疼得厉害:第一家与你效忠的忠臣,还是九卿,你就把人家好端端的女儿弄去给你做细作这么不上台面又危险的事,身份还是个毫无保障的小妾,谁还敢再跟着你啊?
建初帝还觉得自己做得挺不错呢:“秦王太妃当初选秦王妃是见过她的,这一下子,他们府里要闹起来了,想来会老实不少。”美滋滋地问皇后:“蓁蓁当初教朕‘口不言而胸有帷幄’,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孟皇后木着脸坐在一旁。
建初帝犹在唠叨:“杜家表姐却不幸遭夫家悔婚了,朕想不如赐给伊王兄,施以拉拢,多好?”
孟皇后已经不想问他“什么样没脑子的夫家才会在杜家如日中天的时候悔婚”了,也不想问他“你知道把表姐赐给兄弟做侧妃是丢你自己的脸吗”,她面无表情地宣布:“陛下,臣妾肚子疼,可能是动了胎气,得回宫去养几个月了。”你自己“聪明”地玩儿就好,老娘不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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