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阿措翻了个白眼,叫翡翠道:“去瞧瞧八娘睡得好不好,叫阿米给八娘穿得严实点,虽然入春了,却还冷哩。”米氏是八娘身边领头的乳母。
翡翠应声去了,玻璃却是一早就跟着施阿措的,深知施父不是个省油的灯,问道:“娘娘,嘉议大夫要过来了,咱们要么不要理他,叫他自己满京城乱碰去?”
施阿措皱眉道:“不好。如今前朝皇爷正在与人相斗,若这个傻东西叫人家利用了反过来对付我,那可就真是害了我与我的八娘了。”她叹息道:“毕竟当年姑父将我带走是为了做童养媳,这事虽没过了明路,却也有好些人知道哩。”
玻璃道:“既这么着,咱们仍旧叫一个太监过去将施大夫带走?若是带到了咱们在京郊的庄子里,那边可就都是咱们的人了,要做什么还不容易?”
施阿措笑骂道:“胆大心狠的活土匪!早怎么没看出来你这样包天的胆子!”
玻璃正色道:“娘娘,您就是胆子忒小了,若要一个人从此老实了,不必下狠手也有得是法子哩。”
施阿措叹道:“我如何不知道?只是蒋氏贱人,叫她从此闭嘴也还罢了,我那个爹毕竟占着名分,不好做得过了哩。”她沉吟片刻,吩咐道:“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他们两个生的那个小杂种做我的弟弟了,就叫他在奸生子的位子上呆一辈子罢——玻璃,叫人传信回金陵给我们家的族长,就说我爹偌大年纪只得了一个奸生子,请他主持为我爹立嗣过继。”
前头说过了,本朝法律规定:“凡嫡庶子男,除有官荫袭,先尽嫡长子孙,其分析家财田产,不问妻、妾、婢生,止依子数均分;奸生之子,依子数量半分;如无别子,立应继之人为嗣,与奸生子均分;无应继之人,方许承绍全分。”因此施家族里那么些孩子,只消挑一个过继过去就是了,宗族的力量可不是蒋氏给施父灌二两迷魂汤就能抵过去的。
她们两个议定了,便说好将来走一步看一步,先叫人将施父一家子迎到施阿措的别业里看住了,先叫金陵那边施家给施父立了嗣再说。
而城外这边,沈令嘉也遇到了一些麻烦——她们赶不及回去了,需要在城外山上住一宿。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山上有一家皇室令其为皇族祈福多年的道观,也算是人不生地也熟。
然而这家道观的名字叫做白云观。
沈令嘉听说的时候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十分想去看一看曹贵妃究竟有没有脸去看望自己的女儿,谁料到她却仿佛无事发生过一般欣喜道:“淑恭此时想来已经深受道门香火熏陶,懂得些清净道理了,不当再向从前气死了常娘娘那般胡闹了。”
臧皇后斥道:“谁说守真仙师气死了常娘娘了?皇爷尚且没说死哩,你倒在这里什么都知道似的!还有,那不是你的女儿了,她一入道门,从此就是道家的仙师了,你不要在这里扰了她的清净!”
曹贵妃脸上有些挂不住,仍规矩答应了,她们一行人四个后妃便上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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