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法略有些迟疑,终究还是怀着身孕的宠妃压过了好久不见的前宠妃,便道:“在你。”
臧皇后便笑道:“那妾就安排了,横竖阿孔向来机灵,略磨一磨性子就懂事了,到时候还接她回来。”
郗法略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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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皇后到底还是给孔雯留了些面子,不曾当着众宫妃的面叫她快滚,只是传她进长秋宫吩咐道:“皇爷今夏要去行宫消暑,你且先去打理皇爷寝居事,三日内有马车去接你,这两个月你就看着安排吧。”
孔雯这才知道害怕。须知她原本也不过是个美貌宫女,以温柔貌美进上成了皇爷的司帐女官,全靠日夜服侍皇爷、天天能够见面的好处受宠。因受了底下小宫人们的挑动去皇后麾下的宠妃那里逞威风,谁知道皇后竟不罚她,还把她进作了有名有份的宫妃。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自己的未来宫主瞧自己不顺眼,而皇爷对自己的宠爱也因为自己不能天天见到皇爷而飞速减少。现在皇后还要把自己送去行宫,行宫里两个月见不到皇爷,皇爷还能记起来她孔雯是谁吗?
她跪地叩头道:“妾知错了!妾知错了!求娘娘饶妾一命——”
臧皇后重重地将茶碗撂下:“这是皇恩!你在求谁饶你一命?谁要要了你的命?”
孔雯瑟瑟发抖。
臧皇后不欲再看她,只是望向窗外,挥了挥手道:“春水,送孔常在出去。”
春水笑盈盈逼上来,身后两个粗使嬷嬷飞快架起孔雯来将她送回永福宫去了。
臧皇后这才舒了口气道:“可算完了。”
绿波进前来为臧皇后揉着肩膀,心疼道:“娘娘就是太心慈了,您就是随手往永福宫发一道旨意叫孔常在今儿个就走也没人能说您什么的,偏娘娘要给那起子不要脸面的货色留脸。”
臧皇后合着眼道:“我不是为了孔氏的脸面,我是为了阿沈的脸面——人人都知道我看中阿沈,要是有个得罪了阿沈的人被我发落凄惨,不管这个人有没有真的触犯规矩,人家都会说我徇私情而枉公法的。”
绿波这才不说话了。
臧皇后忽然道:“二月了,我记得去年进来的秀女里有一个是花朝节生日的,是也不是?”
绿波茫然无言。
严嬷嬷却捧着一摞账本子走进来道:“是有一个,不过那是南边儿的花朝节,和咱们这边没关系。”
臧皇后道:“你不知道,常母后是南人,她向来是过南边儿节日的,皇爷小时候还跟着她在二月里插过花、吃过春菜粥呢。”
严嬷嬷道:“既这么着,奴婢去查查。”
她便到柜边翻出来去年那一拨秀女的父祖三代、生辰八字来,翻了几页,笑道:“巧了,正是沈良人呢。”
臧皇后也笑了:“得了,这妮子又要进位了。”
绿波惊道:“何至于此!”
臧皇后教她道:“有人得宠是在面上,有人得宠是在心里。像阿姜,她虽然聪明,却爱卖弄聪明,殊不知宫里的聪明人不少她一个,皇爷虽然爱她博学多识,却也忌惮这样的皇子母掀起风浪来呢。像阿沈,她虽然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是皇爷有不决事,她都悄悄地掺和在里面了,还只说为皇爷分忧,不提宠爱、封赏事,这就由不得皇爷不惦记她了——这就是同经风雨呀。”
“像最一开始董嫔在去年重阳大宴上闹的那一回,阿沈是为了小施才不管不顾的,那叫朋友之义,不论最后小施究竟有没有推倒阿谢,并不知情的阿沈都不会被波及。可是阿姜呢?她不过是看见了阿裴往永福宫去罢了,这就要来在母后、皇爷与本宫这里卖弄聪明,干那些细作的行事,这是好人家女子该做的吗?”
“后来教淑恭事、我给新进嫔妃分派活计事,都是这样。其余人都在那里乖乖地听上头发话,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有阿姜,叫她带个公主吧,她又带着淑恭去听墙角;叫她管文书吧,她又上蹿下跳地活动,想调到好地方去捞油水;尤其还出了个把脏水泼到那个朱氏女头上好洗白淑恭的主意——面慈心苦!本来小人儿家打闹两下,既然没伤着人,就悄悄地将这事掩过去就完了,内宫的事,难道还能传到外头去败坏淑恭的名声?偏她多事,要买弄自己聪明,出了那么个糊涂主意,贵妃竟也答应,闹得我下不来台,你看最后怎么样?那朱氏女死了!这要不是正赶上皇爷要整顿宗室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臧皇后越说越生气,竟不知是在教导绿波还是在讨伐姜克柔。幸得这时候宫外传来春水的声音:“娘娘,幸不辱命!”
臧皇后叫她这么一打断,也生不起气来了,只道:“春水过来,我再给你分派件事。”
春水不知何事,连忙听命。
臧皇后道:“你去问问常母后,就说我想起来小时候母后带着我与皇爷花朝节踏青赏红的旧事了,问母后今年二月十二要不要进些春菜粥。”
春水应了,又道:“娘娘这是瞧着常太后身边出来的人才被禁了足,要全常太后的脸面不成?”
臧皇后嗤笑道:“傻丫头,谁有那个能耐去全太后的脸面的!”又道:“不过牛氏失德,太后又素来看重牛氏,想母后与皇爷如今也有些伤心。恰现在进到二月里了,倒好在内庭再开一次小选,进些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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