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一旁的布尔，存在感则并不高。似乎是因为知道了袁瑜是高级药剂师的关系，神态中难免流露出了几分面对前辈的拘谨，在袁瑜和秦广儒说话的时候，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想要插话的意思。
“虽说昨天岑部长就说过我们药剂部今天会有新人加入，不过来的是一个那么年轻的女孩子，这还真是让人没想到。”秦广儒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袁瑜，心中猜测着这姑娘似乎比布尔年纪更小的样子。
袁瑜知道，这应该就是试探了，接下来的话，不外乎是药剂从哪儿学的，师从何人，加入军部之前做什么工作等等。
相互了解自然是必要的，这既是拉近关系的一种方式，也是为了日后他们能够更好地开展药剂实验。
虽说袁瑜身上有单容韬交代的特殊任务，日后八成不会有和其他人合作的机会，但袁瑜也并没有把自己隔离在其他人之外的打算，因此对这些话题自然是避重就轻地回答了一下。
有单容韬和岑寒早前的提醒，袁瑜只说了自己之前是自己在家研制药剂，之所以会加入军部，则是因为单少将刚巧在市场上买到了自己做的药剂，所以在经过沟通之后，她决定来军部发展。
这番话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不妥，再加上虽然省略了不少内容，但说的都是实话，因此并没有引起秦广儒的重视，只当是单少将看到他们只来了两个药剂师，所以才会在文罗星域又找了人来填补空缺。
只有在听到袁瑜一直是自己独立研究药剂的时候，秦广儒才微微皱了皱眉。
其实独立研究药剂这种事在星际联邦很常见，大约有六成的药剂师都会选择在家进行实验，只是偶尔参与一下药剂师协会的活动。
但对军部这种重视合作的地方来说，“独立研究”就不是什么优点了。这证明了药剂师很少与人配合，同时也代表对方很可能不愿意对外人传授经验。
公布配方这种事其实在军部并没有强求，反正你愿意公布就有军功拿，不愿意公布那也没关系，军方——尤其是单容韬名下的部队，还不至于那么小气，会为了一点配方而斤斤计较。
但药剂配制经验就不同了，不同药剂师在配制药剂时的手法、火候掌握、搅拌力度和次数等等都难免会有细微的差别，而药剂学又是一门极为严谨的学科，但凡有一点点的误差都可能导致药剂的失败，若是在这些小细节上对方也要敝帚自珍，在军部自然难免被人诟病。
对很多独自进行药剂研究的药剂师来说，他们或许并不是有意隐瞒，只是往往想不到要去提醒或是纠正周围其他药剂师的小错误，甚至当别人反过来纠正他们的时候，他们自己还会觉得没这个必要。
秦广儒会有这样的担心，则是因为他曾经就有过这样以为同事。他们同时进入军部，之后又被同一个老师教导，当初所有人都认为那人比秦广儒更具有药剂天赋，然而那么多年过去了，那个人因为一次实验事故而销声匿迹，而他却在军部默默地成为了高级药剂师。
想起了旧事，秦广儒再次打量了袁瑜几眼，觉得日后自己说不定还得对这个姑娘上点心。
那么年轻的高级药剂师啊……希望别太过骄傲才好。
心中有了定论，秦广儒再没有再多问，而是示意袁瑜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
布尔见两人的谈话终于告一段落，立马上前同袁瑜搭话：“没想到你居然是高级药剂师，刚才岑部长带着你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搞错了呢，毕竟之前我还以为来的会是一个和秦哥差不多年纪的药剂师呢。”
袁瑜有点无语，一上来就关注别人的年龄问题，在这一点上，不管是看起来很沉稳的秦广儒还是略带腼腆的布尔似乎保持了极高的默契。
好在布尔并没有继续纠结袁瑜的年纪，似乎是因为发现两人年纪差不多，而且袁瑜又很好说话的关系，他也没了一开始的拘谨，说着说着，便打开了话匣子。
“因为知道文罗星域药材产出极为丰富的关系，其实在出发之前，我们药剂部为了谁能跟着单少将出差这事可是争得头破血流的，最后还是我和秦哥运气好，抽到了名额，要不是这样，说不定袁姐你要去了中央星域以后才能见到我。”
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大的人喊了姐，袁瑜忍不住默默盯了布尔好一会儿。
布尔被袁瑜看得很不自在，许久之后才终于意识到对方的关注点在哪里，略带尴尬地笑了一声：“哈哈，那个，在我们药剂部，一直都是以药剂师的等级来称呼对方的，要是级别相同，才会用军衔来进行资历排辈。倒是忘了袁姐你好像比我还小了……”
虽然意识到了叫姐好像有点不对，但布尔显然并没有改正的意思，甚至还补上了一句：“哎呀，反正袁姐你去了中央星域以后说不定还会遇上几个和秦哥差不多年纪的人叫你姐呢，现在提前习惯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啊。”
袁瑜在心中默默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面，觉得自己完全无法习惯这种事。
见了袁瑜脸上颇为纠结的表情，布尔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随后连忙捂上嘴，甚至还忍不住偷偷看了一旁的秦广儒一眼。
袁瑜见状也不纠结称呼的问题了，见秦广儒似乎并没有了解他们谈话的意思，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好像很怕秦哥？”
“呃……”似乎是知道背后说人坏话不妥，布尔不免犹豫了一下，然而想到秦广儒并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才终于下定决心道，“秦哥做事一向严谨，我之前在中央星域的时候只是听说过他对药剂质量的要求很高，但毕竟没怎么近距离接触过。直到来了文罗星域以后，我才知道他们说的要求高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布尔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苦恼的表情：“你不知道，自从我来了文罗星域，每次做药剂的时候，只要被他看到了，做完药剂之后都会收到一份改进意见，从药材挑选一直到装瓶，几乎就没有哪个步骤没被他挑剔过，甚至有一次他连我最后整理实验台的过程都能挑出毛病来。”
袁瑜没料到对方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顿时不知道是该同情布尔，还是该说有错就该改才好了。
她能看出布尔这番话一定憋了很久，不然也不会对她一个不明情况的新人吐槽，然而什么都不知道的她，真的给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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