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点了点头，他走到云归去的身旁，坐下，双脚就挂在这像悬崖一般的洞边上。
“不用劝我……你想说的我都明白，我在这待一会儿，就会和你走的。”曹冲刚准备开口，却被云归去抢先打断了话语，他好像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离了，把一切屏蔽到一边，没有之前嬉笑的模样，就像变了一个人。坑洞里的黑填充了他的眼睛，哪里只有黑暗，无边无际，看一眼魂儿就会掉落进去，掉进去就在也没有出来的机会。
他失败了，即使是赌上一切，连带着生命也可以舍弃，但依旧失败了。“失败的人不值得怜悯，他们弱小的让人害怕。”这是云归去大师兄说的话，每一刻每一秒每一个字的在耳边回响。
他一直是最弱小的那个，他们四个学着同样的东西，他却是最弱小的那一个。师父说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具备着另外三人不曾拥有的东西，可那到底是什么？这个疑问直到师父仙去，他也没有得到答案。
“找了一堆木头，全是湿的，行了，完犊子了，反正咱们也没有能点火的东西。”叶然扔了一堆干瘪的木材在他们中间，上面还放着一些书本。他有些失落，手上攥着一个刚找到的罐头，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们躲在一个破旧的小屋里，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在提醒他们这是个漏雨的房子，屋顶的缝隙里，雨水在那里汇聚，滴落，再汇聚，再滴落，形成一个循环。不一会儿的功夫，地面就积了一个小水潭。赵英淇不知道从哪找了个水盆放在那里，才显得让人安心一些。
几个人围成一圈坐在垫子上，盯着面前得干柴发呆。云归去从符袋掏出一张火符，将书本拿下来，符纸放在木柴上。
那摊火焰散发的光能把每一个人的脸庞照亮，温暖化作一道道流水传到每个人的身体里，曹冲打了个喷嚏，接过叶然找到的毛毯盖在身上。
这样短暂的温暖，却给人无比美好的遐想，就像一个饿了许久的流浪汉，就算是过期的面包，也能让他得到最大的满足，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幸福。
他们四个就像那个流浪汉，那个冬天也只能夜宿街头的流浪汉，睡一觉就会被偷走鞋子的流浪汉，那已经是他的全部，却总有些坏人要把这仅有的希望偷走。
但是在现在，这个短暂的时刻，这团火焰和火焰上罐头散发出的肉香，就是他们唯一的期盼。这就是他们的希望，也正是因为这些渺小的希望，才不会让他们陷入奔溃与绝望。
“原来是这样，所以放走了这棵妖树，它就会与其他的妖树汇合，然后一起对付云归去的某个师兄？”曹冲大概的给叶然讲了一下关于云归去和妖树的经过，后者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说：“听起来真像聊斋里的某个故事，可真成为了故事里的一份子，又只剩下害怕与惊恐了。”
“嗯，一开始我也觉得，像一个故事，但不只是这棵树和云归去这些应该存在于聊斋里的人和物的出现。我觉得从末日开始，整个世界都像是一个故事，一个不可能发生的故事。”曹冲说。“可我们就在这个故事里，就像我们看的小说一样。等你真的成了故事里的一份子，才反应过来害怕，才明白那些角色们的痛苦。”
“你还是会说，这点倒是和以前一样。”叶然点了点头，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曹冲总是在他们中间扮演着演讲者的身份，总一些叨叨不断地大道理。“其实末日以后我去了一趟学校，但是什么也没有找到，只看到了一整片的废墟，那里应该是地震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我真以为你们全都死了，一个活人也没有。”叶然回忆着，他一个人绝望地站在废墟上面，不知道有多少熟悉的人被埋在里面，有多少人一夜之间消失了，自己什么也做不了，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那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只有几个人从学校里跑了出来，大部分人都消失和被地震掩埋了，只有个别的几个存活。”曹冲不太愿意回忆这些，他用手遮挡住脸，看似是在遮挡炙热的火焰。但他只是害怕自己落泪被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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